此时已是深夜,周围静得可怕,芝芝全身瑟瑟发抖,抱着双膝埋着头。唉,能不静吗,这里可是乱葬岗,连风都像是从地狱吹上来的,丝丝透着阴冷恐怖。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什么都看不到不可怕,可怕的是什么都听得到,正因为周围的寂静,导致一点点声动就能让她神经错乱一回。阴风吹响树叶的“沙,沙”声,听起来像是千军万马在嘶喊着“杀,杀”。芝芝承认自己有点幻听,但这不能赖她,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她没有直接吓晕过去就算好的了。
当然,其实她刚刚已经晕了一次,就在她坐在一个骷髅头上的时候。醒来之后她便不敢再看了,索性两眼一抹,两耳一掩,直接捂着耳朵把脑袋埋起来,整个世界清静了。
司远宁!你说这深更半夜的,你吹那玩意儿干啥呢?那箫声呜咽绵长,听起来就像是人在哭似的,别提有多碜人了。
坟头上烤鸡的香味一阵一阵地飘到芝芝鼻中,好香啊,她顿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脑海里就只有吃的、吃的!不然怎么办,她从白天到现在都没好好吃过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次居然坚持了这么久,”司远宁放下嘴边的长箫,冷哼一声,“不过仍然是徒劳无功,你要是能抵得过这飘香霸鸡的滋味,我就算是服了你!”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衣袍随风翻动的声音,眨眼之间,一道黑影蹿至,抓起烤鸡便大口咬起来。
他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声音实在没办法忽略,简直有如穿脑魔音,芝芝郁闷地从腿间的缝隙偷偷往外瞧,两手还捂在耳朵上。
这吃相可真难看,不过这动作看起来真眼熟,芝芝心想。
“唔,今儿这飘香霸鸡不错,比以前感觉更有嚼劲,连骨头都烤酥了,嗯嗯,真不错!”那人一边吃还一边评点。
“尸医?”芝芝不觉惊呼出声。
那人停下了扒啃的动作,嘴里咀嚼的速度也放慢下来,迟疑地问:“花玖?”
“是,我是!”芝芝简直感动得就要哭出来了,在这样荒凉恐怖的地方,遇到一个熟知的人,是多么地激动人心啊!这简直就像是一人在沙漠昏倒却碰上了驼铃声声的商队!芝芝从未觉得他的声音像今晚这样亲切,甚至十分地好听。
“你怎么在这儿?”尸医还不忘继续啃那烤鸡,一边问道。
“这当然要……”芝芝冲口而出,却被司远宁截住了话头,“问我了!”
尸医抹了抹嘴上的肥油,掰了根细枝作牙签,徐徐道:“没想到还是被你找着了,说吧,什么事?”
“没什么,”司远宁声音骤然低沉,“只不过想拿回一样东西。”
尸医甩掉牙签,声音透着冰冷:“我劝你收手吧,也别再想打它的主意!”
司远宁拿箫管对着芝芝,语带笑意:“你最好重新考虑考虑,不然这小女孩可禁不起我这一下哦。”
妈呀,敢情这还能当武器使呢,不知道会不会从这根细管里射出暴雨梨花针来?芝芝既好奇又哀怨地想。
尸医沉默了很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芝芝觉得呼吸都要凝滞了,这等宣判决定生或死的感觉真是太煎熬了!
“我不能给你。”
司远宁一听这话,扬起手臂直指芝芝额间,吓得她怔怔地看着,不知所措地盯着眼前黑洞洞的管口,它怎么这么像电影里将要被杀的人看到的枪口。
喂,你们俩的交易可不可以不要算上我啊,我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手无寸铁浑身无力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吧?干什么都要扯上我啊,在赌桌上下注也得拿自个儿的筹码吧,哪有乱掏别人的还这样理直气壮的?简直就是强盗逻辑!芝芝愤懑不已。
“看来你又想得到一具研究的尸体了。”司远宁将箫管往前递了一递,抵在了芝芝的额上。
“住手!”尸医大声喊道,“你不能伤害她!”
司远宁冷冷一笑,说道:“看来我猜得没错,她果然对你很重要。”
尸医叹息一声,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扔给了他,在他伸手去接的时候,尸医趁他不备大手一捞,直接将芝芝提溜了过来,然后飞身而去,转眼消失在深沉的幕色当中。
“呼,好险!”尸医带着芝芝跑了好远,直至确定后面无人跟来方才抚着胸口说道。
芝芝趴在他的背上,幽幽地说:“到底你们在争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尸医摇摇头,只是说:“你们天生就是一对克星,以后见了他你要避着点,千万别再被他逮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