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苏怡琴就照着苏老先生的话每日临摹数幅。从最开始的四不象,到渐渐有了些模样。苏明元见了,也是满意的点头微笑。
晚上又跟着父亲学文章,回房以后还要在灯下临摹从苏老那里拿的字帖儿。
如是,一晃近半年,已经入了腊月,府里的人里里外外开始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苏怡琴也不再总是躲在自己房内忙活那些了,抽空儿也出来帮着忙。
苏明元在朝里本来就不大被人看的起,虽然算起来也是个侍郎,但是为人谦卑,大部分时候又让人看着没什么骨气,又显得懦弱,难免有些低声下气。
私下生活也是如此习性,府里除了他一家三口,就只剩寄居的苏老,另刘管家和他家老伴儿,并两个丫鬟,四个小厮,别的就再没人了。
由于管家的儿子半年前在老家娶了亲,刘管家的老伴儿王氏怕新婚小俩口儿不谙家事,就也回老家住着,帮衬着小两口儿。
如今要过年了,索性带了儿子儿媳一起来了京城,打算在府里过年。
苏怡琴晾了半年的女红,这才算有了师傅。王氏年轻的时候是在宫中的绣纺呆过的,因此手艺精湛,绣的一手好伙计。
管家的儿媳也是比苏怡琴大不了几岁,都是年轻的年纪。一进府,两人就聊的颇投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苏明元的爱好不多,也就爱和一些不务正业的懒散书生们谈天说地,畅游郊外,喝几壶酒,赋几首诗,别的爱好一概没有。
偏偏这个唯一的爱好却叫儿子苏怡然瞧不起。本来单靠朝廷的俸禄,养活府里上上下下几个人也不是问题。但他结识的都是些潦倒穷困之士,半个多的铜子儿也没有。又都是自甘贫寒,厌恶官场黑暗,宁死也不愿凭自己的才学在官场混个官职的。因此大部分时候,都是苏明元自己掏钱买了酒,偶尔远行的时候,还得负担一行人的旅费,这还不算接济那些人的。
为此苏怡然没少笑话他这对钱没概念的老子。自从苏怡琴的培养计划开始,苏明元着实改变了许多,半月一游,也改为两月一出行了。但是还是渐渐捉襟见肘起来,买颜料并不便宜,老师的钱是省下了,但是成本却是不能省,及到年关,苏明元的年关也算到了。
“什么?爹爹借了高利贷?”
苏怡琴大了眼睛,瞪着这个孩子般天真的父亲。苏怡然一脸早知道就是这样的神情,在一旁滋滋的喝着茶。
“琴儿,爹爹本来以为朝里发了年例供奉就能还上的,哪想到,都二十六了,年例居然都还没到。”苏明元支吾道。
“爹爹你好糊涂啊!那钱滚钱,利滚利的黑心钱,爹爹也敢去借。”苏怡琴连声叹气,一脸愁容。
“这……琴儿,该想想办法,怎么办才好,明天就到期了,再不还上,那一百两,可就变成一百五十两了啊!”苏明元道。
“爹爹,我又能怎么办?事到如今,爹爹该找那些平日里和爹爹亲近的人,借一肩儿才是。”苏怡琴赌气道。
一句话噎的苏明元红了脸,苏怡然挑眉乐道:“爹爹那些亲近的人,恐怕也正过年关呢!”
“混帐!”苏明元敲他一拳,苏怡然缩了脖子。
苏怡琴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回身拿了自己的首饰盒子出来:“娘的镯子,只好再先拿去当了,等爹爹下月的俸禄来了,赶紧再赎出来吧!”
“也只能这样了。”苏明元如大赦一般接了过来,这种情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镯子,都救了他不知道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