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中毒了!
怎么会这样?这会儿才觉得背后中箭之处的肌肤又痒又痛,她忍不住就要去挠,却怎么也挠不到,这背上竟然越来越痒,正好床头有一套绿竹桌椅,上摆着一柄长剑,她微微抬起身子去摸那剑柄。
谁料还未动作,却“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她惨兮兮地哎哟一声,几乎在瞬间,精舍门被推开,然而,来人却忽然慢了下来,缓步而入。
惊鸿尴尬地摸了摸膝盖,看也不看他,委屈道:“我摔了,你这人竟一点也不关心,走得这么悠闲,真是冷血。”
独孤翎在她面前立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抱膝痛苦的惊鸿,嘴角扬起一尾笑:“你摔了,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关心?”
“你……”惊鸿一愣,指向他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果然无话可对,是啊,自己与他非亲非故,最多只算有一面之缘,人家为什么要关心她。
只是心中这样想时,忽然身子腾空,转眼就落在了榻上,待她反应过来,不禁又是诧异又是好笑。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歪着脑袋笑看着独孤翎,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不知不觉走了神,直到他出门去,她恍然醒了过来,暗叹自己真丢人,却又顾不得丢人地朝他喊道:“那个,能否麻烦你离开之前,帮我找个棍子,或者那柄剑也行,那个……”惊鸿尴尬地笑了笑,扭了扭身子:“我伤口处痒,想挠挠……”
独孤翎疏离的眼轻扫过长剑,又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她立刻做出一副期盼的神色与他对望,反正现在有求于人,节操什么的缓缓再说。
哪知那人竟似木头一般,神色如常地移开目光,径自出门去了。
“咳……”惊鸿尴尬地眨了眨眼睛,记起和这人初遇那天,他对自己频频示好,还总是过分亲昵,今日却这般疏离,是为何呢?
思来想去,她得出一个结论,她还是她,不错,但那一日她是“景鸿公子”,今日她是“惊鸿小姐”。
惊鸿叹了口气,原来叫雨茗猜了个正着,这人,果然是个断袖!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独孤翎走进门来,手中还端着一碗汤药,大老远都闻到了浓烈的药味。
“你若不怕伤口溃烂化脓,尽管挠。”说着,将碗塞给她,他身子一闪,已经坐在桌子旁,直直打量着她,惊鸿惶恐地端着那药,总觉得今日他的目光不善,偶尔竟会有犀利如刀之感,如此一想,她看了看手中这碗药,他该不会给自己下毒吧?
可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对自己如此呢?还是,原本就是她想多了,这人本就是张死人脸?
“我若想杀你易如反掌!”独孤翎皱了眉,变了神色,轻轻扫了她一眼,却倒了杯茶细细品起来。
惊鸿恍然明白过来,“说的也是!你武功好,的确不用下毒,更不用替我端药了。”惊鸿笑了笑,尽管从小就很怕汤药的苦,但她还是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了下去。
看着她丝毫不犹豫的喝着药,独孤翎的神色才平复下来,这药是昨夜他不顾伤势连夜写出方子,让温子尧去抓的,甚至害怕那些人还有埋伏,温子尧来回走了不同的路,绕了一大圈才回来。
见她喝完药,他忽而一笑:“若我不想亲自动手,果真在药里下毒呢?”
惊鸿登时一愣,待细细琢磨后,也笑了起来:“我信你,你不是这样的人!”面上镇定,可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抖个不停。
老天,她只能拼一把了,这个翎公子性情古怪,总是阴晴不定的,说不定真给自己下了毒,这次没下毒,下次说不定也要补一课,总之她现在拍个马屁,再道德绑架,总是没错的!
独孤翎这回正眼看向她,看着她的笑,看她明明害怕地肩膀都在微微颤抖,却兀自强笑着说“信”,他心里怀疑着她,脑海里却突然翻涌出一段遥远的回忆。
曾几何时,他遭遇生命危险,生死一线时遇到了一个人,那人什么都没说,只说,你若信我,便跟我走。
本该满心警惕的他,却在一瞬间愣了神,对一个素未谋面之人,他说了信。
此后屡屡想来,也许是那人的笑很纯真,也许是生死一线他别无选择,只能一搏。但他,从不后悔当初那个决定,所幸,上天竟也没有在他最绝望之际辜负了他这临危时刻的信念,那人待他,始终如一。
他思忆起那人,回神时却见慕惊鸿背着胳膊,龇着牙使劲想挠伤口,他微皱眉,忽而扬手将她的手臂打掉,竟动了怒:“如此没有自制力,你……”
话说到此,他也一愣,不懂自己为何生气,慕惊鸿没有自制力关他什么事,就算挠的伤口溃烂,那更不关他的事!说她不自制,可他竟频频动怒,岂非更不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