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的摇头:“你见谁家奴才称主人家连名带姓?主人家那两个明摆着是兄弟,谈话间自然以兄弟相称。”
“你们就没去套套近乎,问出点啥?”
“还问?他们还没下马车那个管事的就来打招呼说十一少爷不喜喧哗,让我们安排一桌最安静的。都这么说了,谁敢吵闹?”跑堂的说着又唏嘘道,“就算那个中年管事不来提醒,我到他跟前也不敢乱说一句,都知道来的是对兄弟,大的二十上下,小的十五左右。小的那个还好说,大的……我看了底虚。”
“长得很凌厉不成?”
跑堂的直摆手。
“人高,站得直,身形清瘦面无几分血色嘴唇寡淡,我想想像什么?……像被大雨冲刷的竹。晃眼看就是那种很有风骨的文人,文人的感觉,他说话淡吃东西淡看人也淡,就是眼神对上的时候我心里打鼓,本来想奉承一下,被他看得奉承话卡住了。再仔细看明明很和气,他们吃好了离开的时候给我的赏钱比哪个老爷给的都要厚,那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要是十一少本人知道跑堂的说他像生命力旺盛的竹,他能笑出来。
竹啊,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像竹,在府城别人更爱说他像杨树,立身是正,就是不吉利。
暂时他不会知道这个评价,就刚才,周福通报说有本地的商人地主来拜会,租赁这间院子附近住的也来看热闹了,还有问他们是不是来找女神仙的?假如说是可以给帮忙,他们里面好像有女神仙的亲戚。
本想让周福把人都打发走,听到这,十七少说见一下也可以。
做哥哥的似乎不太感兴趣,慢慢饮了口茶,说:“十七弟想见就去见吧,我有些乏,想休息会儿。”
“十一哥你真是……”
被控诉的青年原本垂着眉眼,听到这声徐徐抬眼,朝三房的弟弟看去。
本来想吐槽他出来还是这样,被这么盯着就变成坐那么久的马车果然太辛苦了,想休息是应该的。弟弟这边立刻回他个乖乖牌的标准笑容,摆出“好的”“哥随意”“只要哥高兴爱怎么都行”的架势。
说要休息,其实也没躺下好好睡,只是在躺椅上小眯了会儿。
结果因为躺椅摆在通风处,吹了会儿风人晚点就咳起来,周福随十七少爷一起搞到情报回头一看十一少爷病了,郎大夫又开始了熟悉的劝诫,十一少倒是好脾气,大夫说他他就反省,承认是自己不好又给添麻烦了,这种干脆认错但死不改下次还是随心所欲行事的态度已经不是气人,次数多了搞得人都没脾气了。
“周无恙你……”
十一少爷,大名周鹤延,字无恙的这个笑了笑:“只是稍微有点咳,都说久病成医,这点情况我还是知道,郎先生担心过了。”
朗大夫说不过,扭头去给他煎药。
周鹤延又压低咳了声,岔开话问跟他一起来这边的三房弟弟周显:“可打听到杜牧先生?”
周显都习惯看这个哥请大夫了,看他也就是咳没其他什么就没太在意,坐过来吐槽说:“长阳县的说诗从这边来,但这边的都说本地其实没有个杜牧先生,他们说要联系杜先生就两条道:要么问一个姓宗的,要么请女神仙看看。大家都热心的向我推荐第二种办法,说那个姓宗的做人不厚道,远不如女神仙靠谱。”
“来拜访的里面不是有算命姑娘的亲戚?怎么说?”
“听着好像还挺近的关系,但感觉不怎么可靠,像咱家也有不少的那种打秋风的亲戚。”
周鹤延一点儿都不意外,这是情理中的状况,不是那种人也不会好意思无端打着一女孩的名义出来招摇,这本身就是失礼的事。
所以说,重点不是对方是什么人,而是他说了什么,带来哪些可以参考的情报。
“十七弟你觉得这个姑娘是真的铁齿神断吗?”
周显陷入沉思,半晌才说:“我不知道,老实说我不是很信这个,但镇上的人好像都很信她。到底有多少本事很快就能知道,我叮嘱了带出来的所有人,在批命出来之前谁都不准泄露来历,等十一哥你好一点咱过去给她看看就知道,她也不能事先就认识咱吧?”
等周鹤延好一点这个话说出来就跟在搞笑一样。
你别看他只是吹了点风有些咳,别看他带了名医随行,别看他当天就喝过药,歇了一夜情况非但没好转还严重了,本就不是很好的精神看起来更加不好,整个人看着病蔫蔫的。
拖着病体去别家拜访这种事周鹤延干不出来,请女神仙批命这个计划就暂缓了,他这边暂缓了,另一头李老三家的又一次去找戚敏居然得到了不一样的说法。
终于啊!
戚敏没让他们等了,说时机一到。
“这两天的外来人里面就有能治好你相公腿的名医,这大夫不像好管闲事的,但他受雇那家挺宽厚,你真心实意去求一求,这事能成。”
李老三婆娘一听这话,大喜过望,赶紧朝着戚敏指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