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汤茜说话,对方已经放下了电话。这一次汤茜气的手都抖了,她拿起电话再次回拨,直到对方禁不住连翻骚扰,才再次接起电话。
这一次汤茜先发制人,把要说的话一股脑儿地放出来:“请你现在就来医院了解病情!连病情都没搞清楚就说要放弃,天底下那有你这么当儿女的?要不要治疗或者是急救并不是你在电话里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也许是怕汤茜反复电话骚扰,张奶奶的女儿同意了来医院商量接下来的治疗。可拖了几个小时才慢吞吞地姗姗来迟,从外省赶过来,时间都富富有余了。
来医院是张奶奶的女儿和女婿,双方都已年过半百,从穿衣打扮来看,全身名牌衣服名牌包,家里经济条件看起来相当不错,并不是那种看不起病的穷人家庭。
张奶奶的女儿从进入急诊室的大门,就开始大呼小叫地喊着腿疼,也不着急看看她老妈目前的状况,就在一个劲儿地抱怨医生大半夜还一定要叫他们过来。
汤茜对这女人在电话里的印象本来就不佳,再加上一见面,尖酸刻薄,一副有钱了不起的“恶霸”派头。直接没给他们好脸色,也没出门迎接一下,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摆手招呼他们过来。
“别喊了,上我这来!”
张奶奶的女儿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也许是习惯了被礼遇款待,对汤茜这种年轻小医生却如此没礼貌,也没感激欢迎的态度相当不满。
她阴沉着脸,挎着名牌包,松松垮垮地挪到汤茜眼前,翻了一下白眼,问:“我妈到底什么情况?”
为了让家属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汤茜解释的相当直接了当:“你们母亲的腹内有很多肿瘤,虽然原发位置还不清楚,但以影像学的片子上看来,极有可能是恶行肿瘤,而且很可能已经到了晚期,你们母亲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汤茜说到这里,特意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张奶奶女儿女婿的反应,双方像是在看热闹,听别人家的故事,眉头都没皱一下。
汤茜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问:“你们知道她以前有任何肿瘤病史吗?”
张奶奶的女儿拍了拍落在她名牌包上的细小灰尘,耸了耸肩表示:“这几年她都住在敬老院里,我们每年去看她的时候都挺好的,你去问养老院的看护吧,他们比我们清楚的。”
汤茜死咬着嘴唇,忍着自己心里随时要爆发的怒火。张奶奶的女儿透露出她对自己母亲的关心仅止于一年去看望一次的程度。
这种事不关己一问三不知的态度,让汤茜看了既生气又无奈。说到底是人家里的家务事,作为医生,只能尽本分给病人治病,至于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亲疏,并不是医护该操心的事。
汤茜只能继续给家属讲解手术的事,“病人目前肿瘤增生造成的肠梗阻,手术的目的不是为了将肿瘤完全切除,而是缓解肠梗阻。起码可以让病人继续进食,改善营养状况,也许后续会针对肿瘤进行化疗。否则,病人还没被肿瘤夺去生命,她会死于肠梗阻造成的脱水与营养不良。”
汤茜苦口婆心地给两位家属讲了半天,对方压根没用心听,眼睛滴溜溜地这看看那瞧瞧。
汤茜对张奶奶的女儿失望至极,她把目光投向了女婿身上,还抱着希望,盼望着这个家里能出现一个通事理的明白人。
女婿一发现自己被注视,连忙又是摇头又是晃手地表示,自己是个外人,没有任何意见可发表。
汤茜无奈地和身边的孟凡晴对视了一下,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人没一个正常的!
汤茜只能再次询问张奶奶女儿对手术建议的态度,她这次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望着汤茜,淡淡地说:“人年龄大了,不是这出问题,就是那出问题的,不中用了。手术什么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汤茜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激动地站起身,差一点把桌子上的水杯碰翻,猛地一拍桌子,愤怒地望着张奶奶的女儿,说道:
“我看是你不中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