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傅冰卿为什么不走,傅冰卿说,他无家可归。
栩栩同情道:“那你以后就跟我混吧,吃香喝辣一样不缺你的。而且,我很正常,不喜欢男子。”
只见傅冰卿嘴角抽了抽,有些失落地喃喃:“原来姑娘也喜欢同性么?”
栩栩尴尬,“你知道我是……女子……”
“外面太冷,首领还是回去睡觉吧。”傅冰卿劝言。
栩栩有些惆怅道:“冰卿,如果我有一天死了,你该怎么办?”
傅冰卿一向平静如水的眸子里,突然泛起难以言喻的情愫,他说:“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栩栩重重拍了一下傅冰卿的肩膀,然后看着这个文弱的书生被她拍得左摇右晃,忍不住大笑:“哈哈哈……你看你,羸弱成这个样子,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可怎么办?若是再被一个老头抓去当压寨夫人,可就没人像我这样好心救你了。”
傅冰卿突然生了气,“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生生世世跟随着你!”
栩栩呆住,尴尬地咳了咳,收回手,沉默了会,又看向他,“你……愿不愿意学武功?我教你。”虽然由于手筋脚筋受了伤,导致她不能如以往那样拿剑练武,但是武功招式她还记得,教人她还是可以的。
“为什么突然想教我武功?”傅冰卿问。
栩栩笑了,点了点傅冰卿的胸膛,“因为你啊,太弱了!我想要一个更强悍的男人来保护我。”
傅冰卿一听连忙道:“我愿意跟你学武功!”
栩栩没料到傅冰卿会答得这么干脆,有些惊讶,更多是惊喜,“那好,以后每天晚上你就来这里,我教你武功。”
“是,首领!”傅冰卿欣喜道,想着以后每晚都可以和首领单独相处,可不兴奋嘛!
栩栩眉毛一扬,“难道不该改口叫师父?”
傅冰卿立刻反应过来,“是师父!”
“一开始学武可能会吃些苦头哦。”
“我不怕,我很能吃苦。”
“我为了锻炼你的肌肉,从明天开始可能会让你干一些重活,例如砍竹子砍柴啦,挑水爬山啦,晚上还要教你练习基本功。”
“是,师父!”
接下来的几天里,栩栩十分专心地教傅冰卿练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烧火用的木柴全和做饭用的水都被傅冰卿包了去,这个文弱的书生从一开始一桶水都提不动,到可以两只手各提一桶。从一根木柴都砍不断,到可以一下砍断三根。而这些变化在短短三个月便完成,可见傅冰卿是付出了多么刻苦的努力。
栩栩表示,能收到这样一个好徒弟,作为师父的,十分自豪。
天气越来越冷,眼看有要下雪的趋势。土匪们厚衣厚袄,再加上已经三个月没有看到可以打劫的对象,渐渐大家都懒得出门,干脆窝成一团在家烤火。
作为土匪们的首领,栩栩也几乎不再过问打劫的事,每日沉迷于教傅冰卿练武中。看着他耍剑的招式越来越出神若化,心中那份桃李有所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自豪感也越来越盛。
这日,天空飘了小雪。晶莹剔透的小雪花在山谷之中飞飞扬扬,景色何其美妙。
栩栩看着小雪出了神,没注意到身边正在耍剑的傅冰卿正一步步逼来。冰冷的剑刃划过头顶,一阵厉风,将她扎发的绳子割断,一头如墨的长发以银河落九天的潇洒落了下来,直铺到地上。
栩栩吓了一跳,气道:“冰卿,你注意点!刚刚差些伤到我!”
冰卿呆了一下,连忙停下练剑,走上前关心道:“师父,你没事吧?”
“我没事。”栩栩叹道,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苦恼,“就是好不容易扎起来的头发被你弄散了。你知不知道扎头发很费事的。算了,给我剑。”
冰卿吓一跳,“要剑做什么?”
栩栩道:“把这些烦人的头发割了。”
“不要!”傅冰卿几乎下意识地出口道,将剑插在地上,走上前,扶起栩栩的头发,手突然有点抖,“如果师父觉得束发麻烦,以后便由我来为师父束发。虽然,虽然我的技术不怎么样,但师父不嫌弃的话……”
栩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徒弟也真是好,真是孝顺,“好啊,你来给我束发。”
傅冰卿突然有些脸红,“那师父可不可以把眼罩拿去,眼罩有点碍事。”
栩栩一愣,点头,“可以啊。”环顾四下没有别人,栩栩便拿了眼罩,一不注意把假胡子也给碰掉了。
便见漫天的雪花中,一位素衣长发的女子屹立在这天地之间,那眉,那眼,那鼻,那唇,都仿佛是世间最美的画,在身后群山衬托下,如梦如幻,令得天地黯然失色。
傅冰卿看得快要失了魂,耳边回荡起半年前京城皇宫里,当今皇帝与他说的话。“如果你真的见到了她,爱上了她,便能理解我为何不杀她了。”
为何不杀她?为何要那样保护她?为什么?因为有太多不该杀她的理由,却有千万个想要保护她的心啊!
眼前的这个女子,满身疤痕受尽磨难的女子,依然这样精彩地活在这天地之间,这样的美好,这样的令人叹为观止。
便是上天也没有资格夺去她的性命。
傅冰卿突然有些羞愧,为他这样处心积虑地接近她瞒着她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而愧疚。然而,无论之前有多么不堪,此刻都不重要了。因为此刻她就在他的眼前,这样美好地存在他的身边,无需言语,只有心知道,她对他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栩栩已经挨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等着她的宝贝徒弟给自己束发。
傅冰卿走上前,一缕一缕地理着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墨发。
“师父长得也不丑,眼睛也不瞎,为什么要带着眼罩和假胡子呢?”
“哈哈哈,你不觉得我这样更像强盗土匪吗?坏人就该有坏人的模样,这叫入乡随俗。”
“原……原来这样啊。”
傅冰卿渐渐微笑开来,只有他知道,她有多么好,一点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