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栩栩无聊,便研究起了舞蹈这门学艺。恰好也有相关的书籍,书籍上都有小人画,加上文字描述,浅显易懂。栩栩想这傅冰卿想得也太周到了,什么书都给她备着。
栩栩以前就学过一点点拉丁舞,还参加过一次比赛,后来也正因为那场她被评为最后一名的比赛,被批判除了人长得花枝招展,舞蹈跳得却像只丑小鸭,她从此和舞蹈生了仇恨,宁愿宅在家里发霉,也不出去练舞。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练剑的缘故,她如今再学习古时的舞蹈,竟游刃有余,学得极快。
这日晌午饭后,栩栩穿了身大红衣裳,跑到院子里,站在桃花树下,跳起最近学的舞来。
长发飘飘,红衣舞动,落英缤纷里,她入了美景,美景因她成画。
“看,是仙女,这里果然有仙女。”十几个孩童趴在篱笆外,望着跳舞的红衣女子,指指点点。
栩栩一般很少出屋子,毕竟宅习惯了,便是买菜都是让那些官兵去做的。所以她便也很少与邻居打招呼。由于屋子周围有官兵站岗,寻常百姓家也不敢接近这里。如今,突然有这么十几个孩子出现在这里,实在令人惊讶。若是以往,官兵们会立刻出动,把小孩轰走,可今日,他们完全沉醉在栩栩的绝世风华的舞蹈里,忘乎所以。
老医仙千禺带着一个戴面具的青年男子来到皇宫大殿之上,惊动了文武大臣。且不说千医仙与阎罗殿的关系,人人皆知他还是前任皇后的生父,而前任皇后因犯下不贞之罪,已经被皇帝处以火刑烧死了。皇帝没有株连皇后九族,已经令得满朝大臣议论纷纷,不满之至。如今,这千医仙这么大摇大摆地持着皇帝给的令牌,走进早朝之中,如此胆大妄为,令人匪夷所思。
当文武大臣惊愕地目光乱蹬时,高高在上的皇帝却只是欣慰地一笑,淡淡道:“你们来了。”
御书房中,皇帝将所有太监宫女遣了出去,合上门,看着老医仙和老医仙身后的面具男子。
男子这时拿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与当今皇帝一模一样的面容。
夏大夫走到案桌前,道:“这三日里,云欢便留在御书房里,我会把一切事宜交代好,再离去。”
两生芳华屋里,十几个官兵齐齐给栩栩磕头道别。
院里的桃花已经落得纷纷扬扬,满地的桃花瓣,以及被人踩过的大大小小的脚印。风景依然很美,却多了份寂寥。
突然,屋外传来孩子们的声音。
“看,仙女姐姐的院子里又来了个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是来接仙女姐姐回天上了吗?”
“肯定是的,仙女姐姐来凡间那么久,是要回天上了。”
“呜呜呜,我不要仙女姐姐走。要是神仙哥哥和仙女姐姐都留在人间就好了。有神仙哥哥陪着,仙女姐姐也不会寂寞了。”
神仙哥哥?栩栩一愣,背着行李走出门,放眼去看,只见桃花树下立着一个白衣身影。
天公作美,送来了一阵暖风,吹落了一树桃花。
他站在那里,白衣如画,深情款款的目光向她望来。
有粼粼清风吹拂过二人的眉目。
那一眼,千年万年,沧海桑田。
栩栩很想问他最近过得怎样,问他好不好,可是说出口的却是:“夏云欢……还好吗?”
夏大夫道:“他现在是皇帝。”
“你没有……”栩栩硬是把杀了他这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那……那纪芸和卫岩呢?那日,天云山上,他们被箭刺穿了身体……”
“纪芸公主如今在皇宫里。”
“卫岩呢?”栩栩急切地问。
夏大夫淡淡道:“他已经不在了。”
栩栩震惊之后无比难过。
“纪芸还好吗?”
夏大夫道:“她很好,阿栩。”
话音未落,一个骄纵而好听的少女声音怒气冲冲地传来:“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栩栩几乎不用去辨认便知道那是纪芸的声音,抬眼掠过夏大夫,便见一袭橙色的身影拉开篱笆,在一群孩子好奇的目光中,穿过桃林,踏着满地的落花,急匆匆地走来。
纪芸走到栩栩的身边,道:“阿栩,你听我说,这一年我呆在那个破皇宫里快把我闷坏了!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栩栩看她面色红润,甚至相比去年有点发胖的痕迹,道:“你确实过得很不好。”想起纪芸代表大禹国与大夏国和亲之事,想她应该已经嫁给了皇帝,好奇道:“你是怎么从皇宫里逃出来的?”
纪芸抬手指了指夏大夫,“跟他一起逃出来的。反正皇宫里还有个我的替身,我在不在都无所谓。听千寻沐说要来找你,我就兴奋地和他一起出来了。”
栩栩大为惊讶,“可你……你是皇帝的女人,怎么可以……”
纪芸道:“阿栩,你就不要过问我的事了,还是去关心关心你的师父吧,他可是有一大堆话要和你说呢。”
栩栩看向夏大夫,心里虽不恨他,但多多少少有着一层隔阂,就算没了那层隔阂,还剩下什么呢?已经断裂的师徒之情?还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误会?
她抬起有些尴尬的目光,看向前面的人,却见白衣如风划过眼帘,轰然倒地。
“师父!”没有任何的犹豫和顾虑,她大步跑过去,颤颤地抱起昏倒的人,“师父,你怎么了?
纪芸起先也大吃了一惊,但当看到那埋入落花中的手指在动时,瞪了瞪眼。
栩栩和纪芸一起,将昏倒之人抬入了屋内,放在床上。
纪芸安慰道:“阿栩,别担心,他的命大着呢,阎王亲自来拿都拿不走的。”
栩栩正坐在床头望着床上的人怔怔发呆,眉眼间写满了担心。
纪芸撇了撇嘴,知道自己该上场发挥自己的用处了,也终于知道这个千寻沐为什么这么好心把她一起带出来了,感情是他自己羞于开口解释一年前的事,让她来当这个和事佬。
罢了罢了,谁让她承了他的恩情,便当作感谢吧。
纪芸挪了挪,坐到栩栩的身边,道:“你可还记得一年前,他伤你手脚的事了?”
栩栩心头针扎般的一痛,下意识地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摩挲着手腕上那永远也消不去的疤痕,目光垂了下来。
纪芸端起床上装睡之人的手,撸起他的衣袖,“阿栩,你看一看他的手腕。”
栩栩抬起目光望去,当看到他的手腕上竟也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时,心头一紧,这疤痕虽比不上她的难看,却让氛围变得有点微妙。心道:难道有谁为她报仇也伤了他的手脚?可这世间谁能伤得了他?
纪芸依然一副认真的模样,“阿栩,这是他因为伤你后愧疚不已,自己犯贱伤的自己,以为这么做会让他的心好受些。”
犯……犯贱……栩栩听得汗颜又心惊。
床上的人突然咳嗽了两声,心里谋划着醒来之后要怎么惩罚那个小丫头出口辱人一事。
栩栩以为夏大夫醒了,连忙起身去看,却见他仍然睡得死沉。
纪芸将栩栩拉过来,道:“你别担心他了,我没有和你解释完,他是不会醒的。”
栩栩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