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怎么样?”
汉特·琼斯脚步匆匆地赶到自己的儿女跟前,蹲下身喘着气查看三个孩子的脸。继那个攻击艾尔维拉的巫师之后,其他戴面具的巫师也纷纷消失,正如他们出现时一样,幻影移形。艾尔维拉跪坐在草坪上,揽着奥利弗和卡丽娜,右手还牢牢握着魔杖。卡丽娜明显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惊声尖叫过后便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只手抱着哥哥奥利弗的胳膊;奥利弗脸色惨白,他抓着卡丽娜巴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小手,身体仍倾斜着护在她跟前,眼球不安地转动、四处察看,像是担心再从哪里冒出一个刽子手,向他们扔来一个恶咒。
“没事,没有人受伤。”艾尔维拉的声音还算镇定,她的面色也很是苍白,但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受到过多的惊吓。她转过头去看站在旁边的西里斯·布莱克:“你没有受伤吧,布莱克?”
没有想到她还会询问自己,西里斯一愣,感受到汉特向他抛来的关切的目光,便摇了摇头,垂下紧握魔杖的手:“没有。”
汉特松了口气,绷着脸走上前紧紧抱了他一下,拍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孩子。”
然后汉特松开西里斯,回到儿女身边,弯腰抱起了还在发愣的卡丽娜。
“詹姆呢?”艾尔维拉扶着奥利弗的肩膀问父亲,“还有波特夫人和波特先生……”
“他们在一块儿,在处理麻瓜们受的伤。”汉特轻柔地捋着卡丽娜的背,小姑娘的身子抖动一下,低声哭了起来。
“怎么样了?没有人受伤吧?”新娘安多米达·唐克斯快步朝他们走过来,她扫了这儿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自己的堂弟身上,“西里斯?”
“我没事。”西里斯收起了魔杖,“泰德呢?”
“他也很好。”安多米达走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除了最开始遭到攻击的几个麻瓜,没有人受伤。”汉特轻拍着卡丽娜的背说道。
“但是也没有一个人被抓到——汉特!”一道粗哑的声音传过来,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将视线向声源处移去:阿拉斯托·穆迪迈着极快的脚步走到他们面前,一头深灰色的短发下是一张爬着好几道狰狞疤痕的窄瘦的脸,小小的黑眼珠子冒着狠厉的火光,横眉怒目的模样和粗重的口气都十分吓人:“我早就说过,他们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没人能想到他们会同时在伦敦和这里出现,穆迪。”汉特不得不疲惫地打断他,又抱着卡丽娜转向安多米达,“很抱歉,唐克斯夫人。”
“这不是你们的错。”她摇摇头,“从我决定要嫁给泰德开始,我就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切了。”
艾尔维拉直到这时才好好将这位新娘打量了一番:安多米达的头纱已经不见,头顶白色的花环也歪向一边,她戴着新娘手套的右手握着她的魔杖,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全然不因此刻狼狈的影响和混乱的状态而动摇。
“或许克劳奇是对的,”这时另一名小个子的傲罗来到他们中间,他的神情显得焦虑而紧张,“你们都看到了,他们在使用不可饶恕咒。如果我们不能采取同等的手段对付他们,那任何一次抓捕行动都只会是消极防守……我们抓不到他们的,不可能抓到。”
阿拉斯托·穆迪不耐烦地挥动了一下手里的魔杖,让不远处一个惊魂未定的麻瓜小孩昏睡过去。穆迪嘴里没好气地道:“闭嘴吧,我不管巴蒂·克劳奇是怎么说的,这里没有人想把自己降低到他们那个档次上。”他的话音刚落下,那个孩子身边便出现了一名巫师,开始给昏迷中的孩子念遗忘咒。
小个子傲罗面如菜色地张了张嘴,没再说话。弗里芒特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搀扶着尤菲米娅的詹姆。“还好,我带来的魔药还够用。”与汉特交换了一个眼神,弗里芒特又看看周围,“记忆注销指挥部的人都过来了吧?”
“都到了,已经在行动。”汉特把怀里的卡丽娜交给朝他伸出手的尤菲米娅,“谢谢你帮忙,弗里芒特。”
“你小子今天干得不错,”穆迪的小眼睛看了眼詹姆,粗声粗气地道,“没捣乱,而且发挥超常。”
詹姆龇牙笑了下,不敢吭声。他更小的时候曾经因为恶作剧而被穆迪教训过,那次惨痛的经历给詹姆留下了阴影,他从不敢在穆迪眼皮底下造次。
尤菲米娅接过卡丽娜,忧心忡忡地摇头:“我还是希望孩子们不要再被卷入这种事了。”她年纪大了,已经经受不住太过惊险的场合。
确认了大家都没有大碍,西里斯将视线挪回身旁的艾尔维拉和奥利弗身上。此时艾尔维拉低头在奥利弗耳旁说话:“能站起来吗?还是再坐会儿?你今天保护了卡丽娜,奥利弗。真是个好样的男子汉。”
“我……我能站起来。”奥利弗微微红了脸,倔强地支着他僵硬的双腿爬起身,而后慢慢走到詹姆身边:“詹姆……”
西里斯目送奥利弗朝詹姆走去,再转过头看向艾尔维拉时,却发现她仍然维持着跪坐在草坪上的姿势,没有起来。愣了一下,西里斯这才意识到,她的腿可能也早已吓僵了,只是表面上维持着镇静的模样,身体或许根本就难以动弹。
于是他走上前,向她伸出一只手:“琼斯。”
艾尔维拉的表情有些呆滞,听见西里斯的声音才仿佛回过神来。她扭头看看他,抬起冰凉的左手抓住他的手,借他的力勉强站起了身。“谢谢。”她张合一下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动作缓慢地收起她的魔杖。
原本还要问她点儿什么,这时见她是这种状态,西里斯想了想,最终没有开腔。
“好了,今天的派对大概是办不成了,大家早点回家吧。”没过一会儿,同穆迪和汉特他们几个商量过后,安多米达便这么向在场的人宣布。分别以前,她最后拥抱了一下西里斯,在他耳边悄悄嘱咐:“答应我,暂时不要向任何人追问。”
接着她又贴了贴他的脸颊:“谢谢你今天能来,西里斯。”
回到戈德里克山谷后,艾尔维拉发现母亲艾丽西亚已经在家中等待他们。
汉特还要回傲罗指挥部帮忙善后,艾丽西亚留在家里给孩子们准备了温牛奶、巧克力和一桌子可口的晚餐,可所有人都胃口不佳,吃不下多少食物。入夜以后,尽管奥利弗再三强调自己能一个人睡,艾丽西亚仍坚持把他赶到大人的卧室,和妹妹卡丽娜一块儿睡在软和的大床上。艾丽西亚陪着他们、给他们讲故事,直到兄妹两个都疲累地睡着,轻轻打起呼噜。
听到母亲下楼的脚步声时,艾尔维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不语地望着前方的壁炉。
“维拉?”艾丽西亚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还好吗?”
艾尔维拉回过头,握住已走到沙发边的母亲递过来的手,翘起嘴角苦笑:“他最近一直在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对吗?”艾丽西亚绕过沙发坐到女儿身边,将女儿冰凉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轻轻叹了口气。
“你爸爸希望你们多少了解一些,但我认为你们还是孩子,不应该这么早承受这种压力。”
“我不怕,妈妈。”艾尔维拉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覆上母亲的手背,“现在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在麻瓜的报纸上看到,他们近期有好几桩离奇死亡事件。我查过了麻瓜的验尸方式……他们验不出来的死因,很有可能是……”脑子里已经快速闪过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答案,艾尔维拉顿了顿,没有将它说出口。
她摇了摇头,眉眼间尽是困惑的神情:“我不知道。这和《预言家日报》上提到的那个人有关吗?那个叫伏地魔的人?”
艾丽西亚合上眼,她不知该为女儿的敏锐感到庆幸还是担忧。
“你爸爸他们认为……这些事和伏地魔是有关系的。但是他们找不到证据。”她说,“我不能再说更多的了,维拉。你不用担心,现在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而且待在霍格沃兹……”嘴边的话突然止住,艾丽西亚转过脸来仔细看着女儿的脸,“在霍格沃兹,你们学院的学生之间的确没有受到影响,对吗?”
两眼一眨不眨地同母亲对视片刻,艾尔维拉微微一笑。
“没有,妈妈,你也不用担心。”她认真地向艾丽西亚保证,“大家真的都很友好。詹姆和布莱克提到的那几个男孩子也只是调皮而已,你知道的,其实就像詹姆一样。”
坐在二楼楼梯口处的西里斯听着母女俩的对话,久久没有动弹。
西里斯身上披着隐形斗篷——这是波特家祖传的魔法物件,詹姆和他就是靠着这件斗篷在深夜的霍格沃兹城堡畅行无阻。西里斯本打算悄没声地潜入艾尔维拉·琼斯的房间,好在她回房后询问她关于今天发生的事,却没料到会听见她们母女之间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