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说说你,这位来自眉底县的侠客。”展椒伸手去揭他的斗笠,却被斗笠男子的剑挡住。说时迟那时快,这时沈漪瞅得机会,直接用剑鞘勾落男子的斗笠,将对方的面容暴露了出来。
还没等展椒开口说话,看到他面容的蒋夫人突然惊呼了一句:“夏公子!”
“我之前就猜测你们认识,没有想到还真的认识。”
早些时候展沈二人走访两位夫人时就听到蒋夫人提起她和她的朋友玉小姐都来自于洛水边的眉底镇,而下午在齐云塔边这位夏侠客也在同姜富商的争执里提到了玉小姐。
“小玉是我的心上人。”事已至此,夏侠客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大方承认,“可是这跟姜富商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大了去了。
玉小姐虽然早在三个月前已经亡故,可却是这起案子里最关键的那个人。
展椒继续询问了四个人的不在场证明,其中夏侠客在下午与姜富商争吵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无人可以证明。蒋夫人的情况类似,只不过亥时左右蒋富商回来,两人待在一起直到发现尸体。
蒋富商和姜夫人的口供就有些出入了。姜夫人说她下午与姜富商大吵一架后就离开了白马寺回到了花月楼,在此之后的半个时辰内,蒋富商来找她,两人把酒言欢喝得微醺。大约两个时辰后,也就是戌时,蒋富商离开花月楼。后来姜夫人一直在江月楼里,直到沈漪上门来找。
蒋富商的口供与姜夫人口供的不同之处在于时间,蒋富商一口咬定自己是戌时快过完了才从花月楼出发的。从花月楼到白马寺花费二刻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可两人口供中的时间相差将近一个时辰实在反常至极。
对此蒋应富商的解释是姜夫人喝多了,记错了时间。可姜夫人却笃定自己没有记错时间。
“花月楼每夜戌时会表演歌舞,我记得他走时,歌舞表演才刚刚开始。”
也就是说,倘若蒋富商是凶手,他完全可以利用这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空档来杀害姜富商。但他的动机呢?他不是已经跟姜富商均分利益了吗?而且就算是出轨也是他同姜富商的夫人搅在一起,他没有理由杀掉姜富商。他没有杀掉姜富商的理由,姜富商反而有杀掉他的动机。
一定还有哪里被遗忘了。
这条线索已经被遗忘很久了。
展椒看见沈漪和夏侠客一起靠在柱子边,竟有一搭没一搭同对方闲聊起来了。
“你说人家都是拖家带口一起来的,你一个单身汉跑到寺里来做什么?”
夏侠客叹了口气,道:“兄台有所不知,我是为了小玉来的。”
对了,这条线索就是玉小姐。
夏侠客坦言自己自玉小姐离世那日就开始暗中调查玉小姐真正的死因。他不相信官府记录在卷宗里的所谓真相——玉小姐只是简单的溺亡洛水。他坚信其中必定还有隐情。
“那个姜富商,当时他接近小玉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夏侠客说道。
当时,姜富商非常喜爱玉小姐,两个人一度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个时候,夏侠客以为自己暗恋的玉小姐找到了真命天子,就没再去见玉小姐,自己默默走了。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如无根浮萍一样的江湖浪子,而玉小姐是大家闺秀,他们两个人,从来就没有任何可能。
可后来,就在玉小姐即将要嫁给姜富商的前夕,玉小姐竟然意外溺水身亡了。夏侠客觉得这中间一定有问题,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能只有溺亡的玉小姐和姜富商二人知道。
展椒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未几,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听说玉小姐的父亲之前是漕运总督?”
她话音落地,房间内一片沉默。如果说沉默也是一种答案,那么展椒在参破这沉默上也是好手一个。
她明白了。一旦姜富商死了,这个漕运许可,就只有蒋富商有资格得到了。整个洛阳商会,都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