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峤只感到手中有些疼痛,他收剑甩了甩手。而李峙在站稳之时,见到自己比对方多退了两步,而且自己胸闷气虚,显然是受了内伤,心中难免有些不忿。
没想到,面前这个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七弟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许多。本来眼看就要败了的局势,竟然就被他这样逆转了,好像丝毫不费力似的。
“七弟果然深藏不露,三哥佩服,三哥认输!”
“哪里,是三哥放水了才对。”
两个人拭过汗,又坐下来举杯对饮起来。
石桌上酒已经温好了,还摆了三五个碟子,放的是果饼、龙眼和刚蒸好的糕点,都是节气鲜物。时已入冬,寒气侵体,吃些热乎的最好了。
三杯两盏喝来,两人身上皆微微发汗。搁平日,他们二人哪有时间坐下来喝酒?何况对饮。今日喝酒也是“鸿门之宴,意在沛公。”
“还是小时候欢快,无忧无虑,喝酒也欢快,现如今啊,虽然也算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缺,可总是没了小时候的趣味儿。”推杯换盏间,李峙开口叹道。
“谁说我们什么都不缺的?我们缺得,是闲。”李峤笑着应道。
“啊……哈哈,是啊是啊!”李峙愣了愣,也笑着点头。
是啊,经纶事务、追名逐利确实叫他们太忙了,闲不下来。
可正值人生盛年,谁又能真正停下来呢?朝堂里的日子满满当当,每一个清早醒来如同打仗。生活一拍接着一拍,也不知道哪道风浪将自己推向远方。渐行渐远、渐深的,不只大把大把旧时时光,还有面前,与自己对饮的那个人。
他们都再不是当年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了。
“如今父皇病重,这朝堂风起云涌,朝臣们真是一天一副嘴脸,不晓得哪个说的是真的。加之宦官当政,东西二厂无令自行、扰乱吏治……”
犹豫再三,李峙这才语重心长地道起朝堂上的事。李峤放下酒杯,看了一眼逐渐四合的暮色,心想终于要说正事儿了。
“我觉王观那厮最近越发嚣张,七弟可愿与我合力扳倒那大太监王观?”
“哦?三哥可想清楚了,王观可是一贯都站在你这边儿的……”
“宦官当政,想必这当中利害,七弟也清楚,我也不是什么不知事儿的人。保住朝堂的根本,才有以后可言。再者,众人虽都道我与王观是一派,都以为东西二厂尽在我囊中,可其实不然,我自觉从未得到过王观的信任,反而处处受他牵制。我有时候都害怕,自己成了他的傀儡。”
面前人说得情真意切,李峤转了转酒杯,很快便答道:“好,三哥,我就应了你。”
李峤笑着,看来他这三哥是真不知道王观与她母后的事。而王观也是真为他好,做的坏事儿都没有牵连到他。反而还处处警醒他不要出格,可以当局者迷,李峙好像并不明白他母妃和王观的良苦用心。
两人拿起酒杯相碰,瓷声铿锵。李峙显然没想到面前人这么快这么果断就答应了,又想起过往种种,眼中起了些别样的情绪。
天色向晚,酒过三巡,事也谈罢,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皇兄也喝得够多了,不用多送,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