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怎么晓得这花粉是瑞香花?”如月心生不忿,少不得问上一句。
皇帝也随着如月的话,仰起头与皇后对视道:“朕也并不知晓,皇后何时起,对花草这般有研究。”
皇后并不急着回答,只矜持一笑。
立着多时的徐淼便走上前来:“恕奴才多嘴。皇上赏给永和宫的瑞香花乃是蓬莱紫等品种,有千里香的美称。庄妃曾请皇后娘娘入永寿宫赏评,想来是花香醉人,皇后娘娘才这般心心念念着。”
皇帝目不斜视,轻哼了一声:“照这么说来,倒是朕不该令永和宫孤芳自赏了。”
“臣妾岂敢有这样的心思。”皇后好似从方才的惋惜与哀痛中挣脱出来,目光沉稳与皇帝相投:“两位妹妹能得皇上这样的疼惜,使得龙心欢愉,也是臣妾最希望看到的。可臣妾总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
皇后垂目沉思,鬓边的金铂片轻摇碎响,碰撞间隐隐闪烨着一缕金光。只见她面露难色,欲言还含,道:“庄妃与如妃脾气投,总算亲厚,又是一起经过事儿的扶持姐妹。臣妾怎么也无法相信,庄妃她会因为妒忌而糊涂至此。还望皇上明察,切莫因为无端的猜忌,坏了两宫姐妹的情分。”
话说的这样好听,皇后不觉为自己拍手叫好。心里越是厌恶这两个人,越是要表现出大度来。隐忍了这样许久,到底也是该反击的时候了。
有些事情却偏是这样玄妙,皇帝见皇后并不急着落罪于庄妃,反倒藏了疑心,眉头便更是紧蹙:“那么依皇后看来,谁更为可疑呢?”
“臣妾总觉得这事蹊跷!”皇后抹去涌出双眼的泪花,坦然进言:“无论此人是谁,都不是眼下当愁之事。这些近前伺候栾静的宫婢们嘴巴再紧,交给慎刑司的奴才们来撬,总能吐出真东西,实在不必咱们无端揣测。”
皇后忍住心下的快意,悲悯的瞟了如月一眼,才接着说道:“倒是小公主的丧仪才是顶顶要紧的,臣妾也是失过孩儿的人,最明白如妃此刻心痛。还望皇上垂怜妹妹。”
如月被皇后的话刺的心疼,却要强的竖起坚固的伪装,死撑着无谓决然的撇过头去。
好在还没有被这蚀骨的痛楚腐蚀了理智,如月心里想得透彻,疑团分明是皇后引向永和宫的。这会儿非但不急着弄清楚症结所在,反倒欲擒故纵的为永和宫一众人推脱干系。
可见再没有人比皇后心里更有数了。如月气恼,满腔的恨意犹如油泼过的干柴,一发而不可收拾的熊熊燃起。
皇帝怜悯而疼惜的凝视如月,思忖间也默许了皇后的提议,于是吩咐常永贵道:“将这一干人等一个不落的送去慎刑司,明日一早,朕必须得到确切的实情来祭奠朕枉死的八皇女栾静。”
常永贵头也不抬,应了声便吩咐了侍卫将人带下去,怜玉几欲挣脱却未能得逞,口里连连含着冤枉。楚红好不容易醒转过来,却听了皇上这样的责令,又是失了心智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门外一众照料过小公主的宫人也在撕心裂肺的哀求声中,尽数被人拖了下去。
顿时间弥漫在宫墙内的沉痛哀啼变成了惨痛的哭嚎声,每个人都晓得自己的命运势必要随着小公主的夭折而陨殁了。
如月稍稍仰起头,看着格外晴朗的天空。难得的冬日暖阳漫天落金般的散下来,耀的永寿宫金瓦青檐的宫殿崔擦生辉,却没有人能感觉到一丝温暖吧!
没有温暖也就罢了,刺骨的寒意却占据了所有人的心。这里,分明是一座人间炼狱。
如月显然没有想到皇帝这么快便有了决定,想要阻拦却也有些晚了。唯有迟疑着开口,愁绪不减:“皇上,只怕这些奴婢进了慎刑司,也未必有命能活着说出实情。倒不如……”
皇后上前一步,一手攥住如月僵硬而冰冷的右手:“如妃就别操心了,眼下正经是该好好陪陪咱们的小公主,好好送八皇女栾静走完这紫禁城里的最后一程路。”
沛双最明白如月的心意,也猜到皇后定然是别有用心,正要说点什么,却见如月失了重心一般的摇晃颤栗:“小姐……”
随着这一声长呼,如月倒在了惊慌失措的皇后面前,索性皇后攥着如月的手并未松开,顺势将如月拦近了自己的身侧:“如妃,你这是怎么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如妃忧思伤怀,还不快扶着往内寝歇着。”
皇帝显然受了惊吓,看着如月的脸“唰”的惨白下去,心里的滋味怎么是言语能够形容的。“都让开,让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