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陈霁朝在说完想说的一切后,向楚琅华拜了一礼。
小郎君明亮如水的眼眸里映着的美人笑了笑。
他听见她说:“无事的时候也带着陈姑娘多来走动。”
于此,陈霁朝嗯了一声,面上发热,心里也发慌似的,攥着披风匆匆跑开了。
楚琅华从美人靠上起身,眉眼稍处上了几分倦意,她嗅了一鼻子冷气,忍住了想小小打出来的哈欠。
回到房中,靠在榻上就昏昏睡了过去。
大雪之后,即来冬至。
楚琅华在郡主府中足足困了一个月之久。
琴弦换了再换,冬日的风筝也断了几只,好不容易挨到了冬至这日,她一早便兴冲冲地挑起钗环绫。
圣朝素有冬至饮宴的风俗,因此楚琅华不愁出不去。
大约从两日前起,天雪就止住了纷洒。
茫茫的一片白积得高高厚厚,马车压过去留下的两条长长的痕迹久不消散。
冬至饮宴设在了成华殿。
四周梅林掩映,白雪成絮成堆地累在树枝上。各色梅花交相开放,绽放出的纤嫩花朵犹是雪之馈赠。
侍奉在成华殿的宫侍一见到楚琅华,便引她去了内殿。
这时候设为主宴场所的内殿除了洒扫整排的宫侍之外,就只有方才来到的楚琅华了。
按道理来说,她这么早从郡主府入宫,应该先去拜见后宫的各位娘娘,送上些略表心意的小礼物。
后者楚琅华自然是做了。
然而前者,她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要为好。
不说皇帝叔父别的有品级的妃嫔。
只论庄娘娘。
她不去晋华宫拜见庄娘娘,只是因为不愿和楚隽碰面。
自那日从净悟寺下山后,楚隽待她就分外严肃端正。
禁足期间,他虽时不时来看看她,但每每楚琅华托他向宫中说情留意,楚隽不是推脱,就是直言“不可”。
甚至一再强调,“这都是为了你好,宝庆。”
平波不动的眼,绷紧微笑的唇。
楚琅华是分毫都感受不到好处,只觉得气短与迷惑。
所以之后楚隽的每一次来访,她都不想见、不愿见,任他来去,始终有意在避开他。
早早地来成华殿,只能坐在殿中静静看宫侍最后的收拾。
大殿明亮,不输雪空天色,有蕙质兰心的宫婢捧了一枝红梅奉给楚琅华。
白蕊红瓣,看着赏心悦目,而更让人眉眼生笑的是那宫婢的一席话:
“郡主今日神采格外动人。”
为了这冬至饮宴,楚琅华精心妆扮了一番。
妃色绫裳,素粉襟边,虽是冬装,但衣质轻薄纤盈,脱下大氅后走动之间,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阵阵流光。
朱唇黛眉,反绾髻如花一般嵌着珠玉微扬,带起她原先耳边拂下的发缕,更显面色盈美。
步摇轻曳,更有仿洒金梅花制成的耳坠珠摇。
听到有人唤了她一声。
楚琅华从梅花上移开手,抬眼之间,眉目盈柔若和光。
那笑眼生出的灿烂正是赵迎双。
她向楚琅华小幅度地挥动了手,随后就在宫婢温声侍奉下引去了位置。
和楚琅华隔了好些个座位。
今日是宫中廷宴,自然不比私下里来得亲切热情。
因此楚琅华只笑着看了看赵迎双,也没再多的言语。
但想着这是赵迎双第一次参加冬至宴,楚琅华便让侍奉在侧的诗衣去告知赵迎双宴会上的一系列流程细节等。
又过了些许时候,楚琅华坐着实在倦了,稀稀落落的人才前来殿中。
也有不少人特意来见了楚琅华,让她印象最深的还是璟王携王妃云氏。
璟王肖母,面目生得温和柔顺,玉冠长身而立,一种随雅之姿显露。而王妃云氏未出阁之前,就是赋有美名的才女。
真是一对如意眷侣,羡煞旁人。
云氏身旁的嬷嬷怀中抱着璟王的嫡长子,小儿酣睡,红晕的脸蛋生的可爱。
那嬷嬷在璟王妃的示意下向楚琅华拜了一礼,口中说得正是:“小世子给宝庆姑姑请安了。”
这一声“姑姑”听得楚琅华顿生新奇,她含笑起身探去扶起了嬷嬷,再看一看璟王长子的乖巧面孔,心里觉得是万分奇妙。
上一个像这样弱小在宫里出生的孩子,还是皇帝叔父的小九。
“小世子取名了吗?”楚琅华抬眼看着璟王妃。
云氏弯唇微笑,“还在等父皇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