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里大约是不善言辞的,看到灵霏和江玲薇来了,脸色微红,偷偷地瞄了一眼灵霏,又低了头,让了个位置给她们:“来,快些坐下吧!”
他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文雅又语速缓缓,想必他平日里的性子也和缓。
说真的,灵霏对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却也没有什么十分好的印象:他或许是个良配,但却并不是灵霏心里头心甘情愿可以和他共度一生的。
反正周围还有丫鬟小厮们在,又有江玲薇,灵霏倒是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白勤对面的那个位置上,客客气气地对白勤微微点头:“白家哥哥好!”
白勤的脸又红了红,抬眸看向了灵霏的时候,眼中还带着几分羞涩:“秦家三妹妹好。”
瞧着他们两人这磨磨唧唧的样子,蒋凌飞倒是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们两个都别故作矜持了。都是要议亲的人了,想问什么便问什么就是!”
这下倒是闹了白勤一个不好意思,低了头讷讷地半晌也说不出什么来。
反而是灵霏,对着白勤微微一笑:“那我就先说了吧!我是秦家的庶三女,闺名灵霏,灵气的灵,雨霏霏的霏。”
白勤还未说什么灵霏却是忽而就听到站在白勤身边的那丫头似是念叨了一句:“咱们少爷命中缺火,最是忌水呢!”
其实灵霏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丫鬟了。
她穿着一身桃红的桃花裙,头戴缀着珍珠的绒花,瞧着年岁大约比她们要大一些,但是脸上略施粉黛,双耳缀着的一对儿珍珠兔子的耳环,倒是衬得本就皮肤白皙的她越发娇俏可人。
按理说,富贵人家的丫鬟穿的富贵些也本没有什么。就瞧着金陵未身边的丫鬟的穿着,马上都要赶上灵霏这个官家的小姐了。
可白勤家中不过是区区太医院的,白勤穿着的一身锦袍也就是这京中富贵人家人人都穿得起的。那丫鬟的地位应当尚且不如灵霏身后的小蕊,竟是穿着一身如此乍眼的衣裳,可想而知平日里绝对在白勤的跟前儿是个得脸的。
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儿她低头嘀咕了这句话,灵霏就更加确定了,这丫头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旁的倒不要紧,最紧要的是看白勤如何反应。
可让灵霏失望的是,她都听到了那丫头的话,白勤自然更应当听得到。可他却是低了头,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听见一般什么都没说。
反而是坐在灵霏身旁的江玲薇看不下去了,手掌拍在了石桌子上,一双大眼带着怒气地瞪向了那丫鬟:“你方才说什么?给本姑娘再说一遍!”
那丫鬟自知惹不起,缩了缩脖子,只顾着躲在了白勤的身后低了头。
白勤看了那丫鬟一眼,这才转头抱歉地看向了江玲薇:“是我管教不周,还请江家妹妹和阿霏见谅!”
方才还叫“秦家妹妹”,此刻便换了称呼,灵霏自是知道,这是他相中了自己呢!
可灵霏的心里,却是没有半分高兴的感觉。
于是他们坐在这里,也无非就是聊些家常。白勤和灵霏熟悉了之后,似是很喜欢灵霏这性格,话也越发多了起来。反而是灵霏,只顾着面子上附和就是了,却实在是瞧不惯白勤和他身后那丫鬟时不时的小动作。
大约聊了半盏茶的功夫,灵霏也看得出,这白勤大约就是个平日里只顾着医书的书呆子。说的话也大多都和治病救人还有礼仪规矩有关,人还算是温和,但也的确无趣。
瞧着身旁的江玲薇都有些坐不住了,灵霏也在照着机会想要散了。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忽而就见到了梁一沉身边日日跟着的那个小厮,朝着他们这里过来,对江玲薇挥手道:“江姑娘,下一场蹴鞠要开始了,您上不上场啊?”
江玲薇早就坐不住了,此刻自然要起身,还不忘了拉着灵霏:“上上上,我自然要上的!我们这就去场上!”
灵霏起身了,白勤也起身,竟是跟在了灵霏和江玲薇的身后。
江玲薇是早早就换上了一身方便的劲装的,白勤便瞧着灵霏的一身长裙,轻声道:“阿霏,你没有换衣服,是不上场吗?”
他问的也没什么,可灵霏总觉得他这问问题的语气和态度,像是在试探一般。
略微收了心里头的几分不喜,灵霏微微一笑道:“我平日里就不大爱玩蹴鞠,上场去也不过是给人添乱。今儿来本就不打算上场的,故而没有换衣裳。”
“哦——”
白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浓几分:“我也觉得蹴鞠这等游戏,实在是不大适合女孩子家。女孩子家便是要安安心心地学些女的女训的,才正是‘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这句诗灵霏还算喜欢,可在此处被白勤说出来,难免让灵霏觉得此人也太过有些古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