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气得有点想骂娘。
还好意思和她讲条件?这尹玉堂讲不讲理的?
秦牧一悄悄碰他,小声道,“你别怂啊,你看江颜都能来给你送药,肯定说明她心软了。”
尹玉堂看他一眼。
那眼神中像有凌厉的刀,惊得秦牧一不敢说话了。
秦牧一傻,尹玉堂不傻。
端药的尹玉泉身上不少地方都被雨点洇湿变深了,江颜身上却干干净净,连裙角都没湿。这说明两人并不是同来,只是在门口撞在一起,江颜哪里是给他送药,只是从旁边过来瞧他一眼罢了。
江颜站在原地许久,最终才一咬牙,转身回来问道,“你说话可算话?”
和离书基本上从江颜成亲开始就惦记着要,这么长时间尹玉堂就没松口过,现在好不容易自己要有自由了,她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就算有条件,只要条件不过分应当也可以吧。
尹玉堂颔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江颜冷笑,摆明不信。
她耐着性子问,“条件是什么?”
“待明日我同你细说。”尹玉堂哑声。
如今他脑子昏昏沉沉,想不出什么对策,又不能盲目相信身边的秦牧一,只好用缓兵之计。
不想江颜却误会他的意思,冷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江颜不信他。
这个念头一上来,尹玉堂便觉得心凉一截,他指尖微蜷,低敛下眸子。
他能忍,旁边的秦牧一却忍不了,这会儿也顾不上江颜是江辰的妹子了。
“江颜你什么意思?你这个样子是不相信他吗?你难道还要他现在起来给你写封和离书不成?”
秦牧一本意是激她,让她松口说相信。
江颜是什么人,能被他这点儿浅显的激将法给刺激到?
江颜唇角一弯,施施然回身道,“好啊。”
“你!”秦牧一瞪大眸子,想问江颜这人怎么和江辰一般无赖。
转念一想,这人是江辰的妹妹,可不就是一家人么?顿时气得话都说不明白,满脑子都琢磨着回头看见江辰定要敲诈她一笔。
“莺儿,去给尹少卿备纸笔。”
江颜挥手支使着莺儿,她还真就不信尹玉堂。这人今日松口第二日反悔的事儿也不是头一回干了,在她这基本没有什么信用度。要写就现在写,没到自己手上的东西,许诺的再多也是空谈。
结果莺儿站在那没敢动。
这么多双眼睛瞅着呢,尹玉堂面上还泛着绯红,嘴唇又发白,病恹恹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她哪儿敢像是自家娘子一般逼他现在写?
尹玉泉也被江颜的态度给吓着,没想到她竟然是真的要封和离书,赶紧帮着劝道,“嫂……江四娘,急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少卿也不会骗你,便明日再写吧,今日也晚了。”
江颜歪头看他一眼,笑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正好怼在尹玉泉肺管子上,江颜眼看着他脸色一点点不好看,却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怼人多舒服,比被骂舒坦多了。
江颜目光望向床上端着药的尹玉堂,“你写不写?”
纤白如玉的手指捏着碗,看上去竟然要比碗还白几分,他仰头将药一口喝下,掀开被子下床道,“备纸笔。”
在场谁都以为江颜会心软,不想她真的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尹玉堂写完和离书,确定过没问题才收进袖袋。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江颜的语气也缓和三分,“条件你想好了,差人告诉我就行。”
尹玉堂颔首。
江颜拍拍手,了却心头一桩大事,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她带着莺儿正想走,就听一声脆响,什么东西落地。
她低头一眼。
太后给的玉牌。
江颜吓一跳,赶紧从地上捡起来,还特意用袖子擦擦才对莺儿道,“回去帮我看看是不是没挂好,太后老人家给的东西,可别弄丢了弄坏了。”
玉牌从落地到捡起来,尹玉堂都在后头看着,他坐在桌几后面,自己身上酸软无力起不来,就眼睁睁地看着江颜捡起玉牌仔细地擦擦。
宝贝得很。
也是,江颜对周围的人或者东西都宝贝得很,连莺儿这等下人身份摘回来的一朵花,都要眼神晶亮地插在花瓶里看上好几天。
这样一个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