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撤下去吧!”
夫人摆手,示意下人把东西撤下去,静静地守在他身边,半会儿,甄岳突然说道:“夫人,你且说说,为了个庶子,小妹与我这个做长兄的生气。
夫人未见,小妹眼瞪的这么大……”
夫人哧笑,“小妹的脸也就那么大块儿,怎着一只眼睛就占全了?”
甄岳没能忍住,也跟着笑了,只是嘴角的无奈显而易见,“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来了就跟我这个做哥哥的吵了一架,结果,她倒还被气着了,怎还是如小时候那般小气呢?”
夫人明白了,这不是在气甄华,也没为峰哥儿的事伤心,这是感觉小妹不知他心,所以有气。
把准了脉,就可以对症下药,拍拍手背,“夫君亦知,那是自家小妹,不跟你这个当大哥的发脾气,别人又没人相让,难不成你还想让他们夫妻不和?”
甄岳瞪眼,“顾文风若敢跟妹子呛声,老子废了他。”
“看你这脾气,还不是心疼着呢!”
“夫人说的也对,只是,来也匆匆,连午膳都未用就走了,而且还……”
而且还气呼呼的,这才是真正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心情不爽的原因。
“其实小妹兴许是从峰哥儿身上寻到了发光点儿,她既然欢喜峰哥儿,不妨就让她养在身边,也免得伤了兄妹间的和气。”
原本心气渐趋平和的甄岳,一听这话,眼珠子立马又瞪了起来,“说什么呢?合着不是你亲生的就胡乱安排。”
得,夫人立马闭嘴,每次都这样,好心没好报,所以人总说后母难为,嗯,嫡母也不是亲生的。
“我自己的种儿我自己还不清楚,峰哥儿兴许有几分小聪明,可也没办法与顾英和顾堂相比啊,人家那是诗书世家,还有个做太傅的祖父。
咱家呢,祖宗八辈识字的都少,出过进士还是出过大学问家,都没有。至于咱们府上请的那个穷酸秀才所说的话,你就当是在噗噗吧,他自己考了二十几年的举人都没考上,指望他能说出多么有远见的话,能行吗?”
夫人虽没再说话,可回首这么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不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能打洞嘛!
就他们家那几个年龄稍大的工庶子,除了能舞动几下棍棒之外,书读得都不咋地,峰哥儿即便稍好些,又能如何?状元公进士的功名是那么容易考的吗?
都过了一个上午了,甄岳依是气闷难消,气哼哼地蹲在那里,连夫人也不想理。
正在这个时候,下人来禀,“老爷,小少爷回来了。”
哼,甄岳冷哼一声,逆子,都是因为他才会让妹妹与他置气的,若不是看他体弱,真想好好练练他,以解自己心头之气。
“回就回来吧,难不成还得让我这个老子去接?”
“不是。跟小少爷在一起的,还有一位贵公子,说是平南候楚家的二少爷。”
原本淡定的甄大舅,呼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整了整衣冠,赶忙出外迎接。
八月十四,月光如水,虽不及十五,可依然是月华如炼,顾婉华遣退了下人,一个人合衣躺在床上想心事。
大舅舅的回执,还真不容易扭转,偏偏他就真的认为,他所做的一切是为峰哥儿着想,自己完全无错,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母亲虽然生硬的坚持着自己的安排,可大舅舅一日不转变心思,事情就一日得不到妥善解决。
如今峰哥儿年龄尚小,以后越来越大,大舅舅不同意,自己再坚持,那就是不孝,届时,母亲也不能强扭。
前世峰哥儿却成功了,她实在想象不出,当时甄华用了什么方法让大舅舅改变主意的。
这么些人相帮,依然不容易扭转大舅舅的心意,想来甄华前世肯定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唉,真是不容易呢!
“为何叹息?”
这人怎么总是来去无声,就不能弄出个轻微的响动吗?若不是相对熟悉了,还真能骇人一大跳。
顾婉华坐起身来,盘膝而坐,想问问楚云皓殿试可有把握,可又不敢轻易出口,万一考的不好,岂不戳了人家的肺管子,唉,随便吧,已然如此,还能怎样?
扯过一张椅子坐在床前,轻声问着,“怎不点灯?”
“我在进行月光沐。”
今夜的月色确实不错,可也没到不需要其它可借助的光蜡便能完全看清事物的程度。
“表姐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千年修行的狐狸精,就靠吞吐日月之精华。”
月华如瀑般洒在姑娘瓷白有脸上,圣洁无华,偏偏一张红艳艳的小嘴,一张一翕间,又给这份宁静平添几许灵动。
好想咬一口尝尝,宁思间,但听姑娘问道,“二哥哥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千年狐狸幻化的狐狸精?”
这一刻的楚云皓下意识间,就想说有啊,本公子眼前不就有一个嘛,为了她不惜做任何事,哪怕是最嫌麻烦的官场纷纭,也愿意为保她一世平安,为她一世荣光,而去拼上一拼。
这不是受了狐狸精的迷惑,还能有何解释?
但这话,他不能说,说出来就是个祸,兴许又会把她气哭了,她那么爱哭,偏偏自己嘴拙舌笨,设若哄不好,岂不又要哭病了!
故作云淡风轻状,“可别听你表姐胡说,哪里来的狐狸精?分明是骂人的话,她也拿来调侃。”
顾婉华点点头,深以为然,“当是如此,曾听说乡野村妇骂人时,惯常用这些污言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