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做阿飘时,即便是一个早死之人,即便是飘在半空中,亦是极少靠近这座无趣的宫殿。
目无斜视,头略低十五度角,眉眼微敛,举步端方,静不闻珠环响佩,裙生五彩,莲步生辉,距离太后尚有二十步之距,跪地磕头,“臣女顾婉华见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稳语清,如滚落玉盘的大珠小珠,态度恭谨,不卑不亢。
太后锐如鹰隼的老眼,盯了约有两息时间,忽便笑了,“顾家三小姐?”
“臣女有礼了!”
“赐座!”太后语声慈和,显然无有难为顾婉华的意思。
“谢太后娘娘!”
“这小此如此之甜,你们说,这是食了多少蜂蜜!”
太后心里喜欢的时候,便是不如意的也是好的,何况,顾婉华此番并无不妥之处。
“三小姐的衣服也当是娘娘喜欢的颜色,给人扑鼻而来的鲜艳气息,奴婢一眼都看到了春天。”
最懂太后喜好,最知太后心意的大太监站在一旁,不介意把马屁拍的啪啪响。
高高在上的太后,虽然看起来颇是威严,却没让顾婉华感受到任何威压,前世她偷着观察过这老妇人,虽说人前端着,其实也是个平常的老人,跟自己祖母也无甚区别。
并且,她还知道太后一些极少为外人所不知的病症,多年以来,一直困扰着她,一直到传了一个民间大夫,才有所好转。
既然太后对自己释放了善意,她也不介意提早让她解除病痛。闲话间,顾婉华似是无意说道:“外祖母生前亦有不少病灶,有些病症尚是年少时未修养好所致,比如腰酸背痛。
大舅舅虽然贤孝,却一直无法对症,直到从民间请了一个颇通门道的土郎中,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哦?”太后顿时兴趣大盛,两眼放光,“说来听听,是何原故?”
顾婉华认真想了一下,“那位大夫性情颇是古怪,他言道,是病者亦非病者,亦即是说,你生病发痛的方位,未必就一定是病理处。
比如外祖母腰疼数十载,最后竟被诊断为妇科疾病。”
“真真是胡说了。”
久病成医,太后久受病痛折磨,对医术也颇通一二,虽不精通,却不妨碍她评判一二。
顾婉华点头,“太后圣明。那位郎中并且还说,腿有疾,不良于行,是脑之病也。”
“越发的胡说八道了。”
“臣女亦是如此认为的。可那位郎中说人之大脑犹如皮影戏的后台指挥者,只有大脑方才能够指挥人体的每一步行动。
如果大脑与四肢发生了不协调的断层,那么,就会出现或因无外伤而不良于行的可能。”
她原本是想说,太后的腰痛之症,是因为年轻生孩子时因为怕受人暗算,提心吊胆的没修养好,落下了后遗症,一直无所觉察,是妇科疾病所致。
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能说起这些?
“如果这样讲的话,倒也有些道理。”
太后若有所思的垂了垂眸子,从来有些不惯于官场受拘束的有大才之人,兴许,自己可以试一试。
“太后,七皇子前来请安。”
七皇子秦钟,年方十五,未及弱冠依然住在皇宫中,在尚书房学习,此时,他来做甚?
“臣女告退!”
十五岁已经不小了,有些早婚者,孩子都生出来了。
太后眼神微闪,约略有些不快。
平时也不见个人影,好容易有小姑娘来陪陪自己,反倒又被挤兑跑了,这算怎么回事儿?
扶着芳姑的手往外走的顾婉华,目不斜视,在与秦钟擦肩而过时,微垂了头,轻施一礼,“臣女见过七皇子。”
“免了。”秦钟毫不掩饰对顾婉华的兴趣,“你就是顾太傅嫡亲的孙女儿?”
“正是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