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都尉回过神,擦去额前的冷汗:“王爷,如今西北已有大乱之势,徐老将军特命属下前来求助,此次内乱属下难辞其咎,甘愿领罚!”
顾承霄不言,脸上除了冷并无表情,他看向林忱:“你说。”
“臣以为,此次西北内乱是蓄谋已久。”林忱不慌不忙,细细分析起来:“先唆使西北世族冒头挑衅,吸引西北大军的注意。徐老将军看到世族欲反,必定要招兵买马早作准备,幕后之人再趁乱将安国余孽悄悄送入军中,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只是,臣有一事不解。”
“说!”
“安国覆灭已有四年,余孽一直未除四处藏身,若安国想要吃掉西北,悄悄潜入等待时机便可,为何要在短短几天之内挑起内乱?”
身侧的兵部尚书李鼎恍然大悟,抢先答道:“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想引摄政王前往西北?”
“怪就怪在这里。”林忱卸下平日的风流之气,蹙眉沉思,“摄政王一旦前往西北平乱,安国余孽在西北弄出的这些动静,几乎立刻就会覆灭。花了大力气将他们的人送入军中,为何又要轻易舍弃?”
“他们意不在西北,而在京都。”顾承霄声音很冷,眸中之色冰如寒潭,“想要在京都行此事,就一定要引本王离开。”
“可他们到底想在京都做什么?京都内乱已平,太后娘娘乃徐老将军幼女,徐小将军也镇守在京都,朝中臣子大半已归入王爷麾下,京都固若金汤。即使王爷暂时前往西北,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李鼎忽然想起一件事,忙说道,“臣前几日在京都外城,也寻到了安国余孽的踪迹,那两人身手都不凡,一人被臣的手下擒住,当即服毒身亡,另一人却逃了。”
“可有下落?”顾承霄抬眸看了眼李鼎。
“未曾。”李鼎的汗也落了下来:“但臣可以确定,此人还在京都。”
“命画师画出那人容貌,全城搜捕。”顾承霄揉了揉眉心,露出疲倦之色。
“王……王爷。”李鼎支支吾吾起来。
顾承霄皱起了眉,一时间狠戾骤显:“怎么了?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这几年的兵部尚书怕是白做了!”
李鼎被主座的威严所慑,吓得跪倒在地:“王爷息怒,实在是京都最近发生了桩怪事。也是三日前,为我们所用的画师,一夜之间全部暴毙,如今可用的画师竟然一人都没有,没有画像,那些驻扎城中的守卫光凭口中描述,根本找不到人。”
摄政王谨慎,除非彻底查明身份,否则不会用人。如今家世清白的画师全部殒命,此时立即找出新的可堪信任的画师,难上加难。
这也是他至今未抓住那余孽,让其逍遥法外的原因。
顾承霄沉吟片刻,又问暗卫统领暗冥:“赵九阑这几日有何动作?”
“并无。”暗冥统领的暗卫营作为摄政王的眼线,遍布整个大晋乃至周边小国,他恭敬抱拳,禀报道,“自从王爷有意与高府结亲,赵丞相似对高尚书有了忌惮,两人极少联系。倒是高尚书最近频频暗中联系赵丞相,许是想见一面,但一直未得回音。”
“这是看女儿摄政王妃之位不稳,想要两手准备了。”顾承霄冷冷一笑,朝一直未开口的吏部侍郎成谷问道:“我们的人在吏部安插得如何了?”
“回王爷,自从高尚书故意放水,臣已将吏部半数人换成了咱们的人,还有一部分乃高尚书自己的眼线,剩下的人虽归顺赵丞相,却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好!”顾承霄眸中有赞赏之色,“成大人在吏部也有些年头,是时候该升一升了。”
成谷虽只位至侍郎,为人却极其成熟老到,他好像早已料到摄政王会做如此打算,跪地行礼道:“不管臣位居何处,都惟王爷马首是瞻。”
这是在提前表忠心了,算是个聪明人。
顾承霄神色稍缓:“高明霸占着吏部尚书之位已久,是时候该让贤了。本王给你五天时间,勿动赵九阑的人,只将高明布在吏部的眼线查明,一一拔除。届时,本王便让你坐上吏部尚书之位。”
“谢王爷信任!”成谷深深地叩拜在地,“臣定不辱使命!”
至于为何留着赵九阑的眼线,一切摄政王自有打算,他不该问,也无须问。
正在此时,书房外忽然传来叩门声,钟义应声而入:“主子,弄月求见。”
“让她进来。”顾承霄眸中划过一丝暗色,眼前忽然浮现昨晚,沈嘉仪打乱壁灯后惊慌恐惧的眼。
弄月无视书房内的众人,朝主位恭敬行了一礼,便匆匆行至顾承霄身侧,低声附耳了几句。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只见一向面不改色,高深莫测的摄政王迅速皱了眉,面上浮出了从未有过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