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住手”娇娇柔柔,却让众人的动作都停了。
沈嘉仪依旧是一袭月白锦裙,乌发如绸缎般落在身后,发间只斜斜插着一支流苏落簪,与满身艳红的宫笛站在一块儿,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方才议论的那几个小丫鬟看得怔住了,眼前的女子虽用白纱遮面,可光看那双光华流转的眸子,就足以倾倒众生了……
传言果然是真的……
宫笛看到来人,冷嗤一声:“哟,躲了那么些天,终于肯出来见光了?”
明里暗里,都好像在说:既是出来卖的,装什么清高,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家闺秀呢?
沈嘉仪上前几步,温热的手握住匕首:“宫姑娘意不在她,何必费那力气?若姑娘怨我挡了你的路,直言便是,不必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呵!”宫笛顿觉好笑,她放开那小婢女,将手中的匕首转了个方向,对着沈嘉仪,“既然你舍不得那丫鬟被毁了容貌,那我就毁了你的?”
“你敢!”弄月怒喝一声,拔剑对准了宫笛。
一时间剑拔弩张,双方丝毫不让。
“哎呀,都是天悦楼的姑娘,切莫冲动,切莫冲动!”林妈妈见大事不好,连忙挡在宫笛与沈嘉仪之间,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挪开些许,她背上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悄悄将沈嘉仪推远了些。
主子离开京都前,下了死令让自己好生看护着沈姑娘,前几日已出了尹鼎硬闯的事儿,好在林世子及时赶到才没出大事儿,她至今心还高高悬着,日夜担心主子回京责罚,现在宫笛又拿着匕首对着沈姑娘的脸!
沈姑娘哪怕是少了一根头发丝,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了!要是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多了那么一道疤,那就是天要亡她!
想到这里,林妈妈又是浑身一颤,正要说些什么圆场,就听身后那道细细柔柔的声音又响起来:“宫姑娘既不满我抢了你的风头,那便凭自己的本事来夺。”
宫笛这下倒被激起了兴趣,唇角不屑地一勾:“你的意思是要与我一争高下?”
笑话,她堂堂安国公主,从小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有人竟妄想要与自己一较高下?
“是。”
我的俩祖宗哎!林妈妈两眼一翻,差点昏厥。
——
天悦楼最美的两位姑娘斗艺的消息,很快在京都传开。这下,风流公子哥们都知道凤凰阁内住了个天仙般的美人儿,个个摩拳擦掌,想要见一见姑娘芳容。
那一日,天悦楼人山人海,达官显贵统统到场。献舞台被一分为二,以重重帷幔相隔,既开辟出了两方天地,亦遮住了观台上的道道视线。
林忱手执烫金折扇,悠闲地靠在栏杆上喝茶,冷不丁瞥见尹鼎带着几个侍卫阔步走了进来,他示意小厮盯紧尹鼎,免得他见色起意伤了沈嘉仪,自己则打算起身往凤凰阁。
可还没挪窝,暗凛却拿着封书信走了过来,抱臂道:“林世子,暗卫营方才收到的书信!”
暗卫营收到的书信?给他干什么?
他狐疑地接过,便看见信封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林忱亲启”四个大字。
专门写给他的?
林忱心中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忙问道:“暗卫营何时收到的信?送信人可有说什么?”
“就在半个时辰前,有人将信与石头绑着,扔到了暗卫营门口,等守门的暗卫出来,送信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下去吧。”林忱挥了挥手,慢慢将信封打开,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两行字——
今夜子时,便是在下接妻之时。
落款处还盖着赵九阑的私印。
林忱立即惊得从座位上跳起,赵九阑已查到沈嘉仪在天悦楼了?!还敢明目张胆地放话要将人抢走?!简直嚣张至极!
可林忱隐隐觉得,这事儿赵九阑还真能做得到!
他紧张得来回踱了几圈步,猛地一拍脑门,不行!必须停止斗艺,将沈姑娘送到其他地方去!这样想着,他立即推门而出。
可刚一出门,他就听到了舞乐的前奏响起,完了,时辰到了……
乐曲声渐展,一红一白两抹身影翩然而至,引得众人高声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