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地下完最后通牒,景玗收刀回鞘,招呼罗先回归己阵。待两人下场后过了好一阵子,场外的清玄门众弟子这才壮起胆子,吵吵嚷嚷地翻进场内,抬走伤员和同门的遗体……场下静默许久的观众们也渐渐回过神来,有不少文人雅士望着场内狼藉的血污掩鼻摇头,似是在责难“白帝”景玗戾气太过,下手狠毒。但更多的人,尤其是场内的贵妇名媛们,却是对刚刚结束的屠戮给予了一边倒的喝彩与倾慕。
“你刚才……没事吧?”见景玗回到凉棚内坐定,自斟了凉茶满饮一杯后,慕容栩才掂量着景玗的脸色凑上前问道。景玗回眸,看了眼面色阴晴不定的自家众人,不禁莞尔。
“能有什么事,不是都赢了吗?”景玗放下茶杯笑着回答,眼中的那抹戾色早已消失无踪。见慕容栩等人还是面露担忧之情,他略略愣怔了片刻,随即释然地吐出一口长息,放松身体道,“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在我身上如此耗费心机罢了……放心吧,我向你们保证,今后再也不会了。”
“……没事就好。”见景玗已经恢复常态,慕容栩这才松了口气,在景玗身边坐下,压低了声音道,“这场你表现得有些过分,需不需要想个理由,也好在场外吹个风散个信儿,替你挽回一下?”
“不用,即便你替我编了理由,那些一向看不惯我的人也不会因此对我有所改观。更何况……只要是跟清玄门交过手的武林人士,都会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景玗从休留手中接过汗巾,仔细擦拭掉手中和衣袍上溅到的丝丝血点,随后抬头,望向比武场外一角,“比起这个,你我还是来商议一下,今天下午的那场该如何对付吧。”
众人顺着景玗的眼光望去,只见距离离场的清玄门众人不远处,两个并不陌生的黑色身影已然矗立于人群之中,正同样在望着他们商议着什么。这二人不是旁者,正是景玗和慕容栩在下午场即将面对的最后一轮守擂战对手——“蕲蛇鞭”王元初、王全德父子。
见景玗与慕容栩朝自己这边看来,身为父亲的王元初朝二人微微颔首致意后,便带着儿子迅速离场,避开了众人的目光。注视着两人空手离去的背影,景玗若有所思道:“听你们说,他们在选拔赛阶段中便屡屡使出子母鞭等多种花样,依你看他们俩今天的样子,之后会采取什么样的对策来招呼我们?”
“之前我和罗先他们商量的对策是,用近战来牵制他们两人间的配合,从而想方设法一一拆解,逼其提前交底。”慕容栩回忆着当日在酒楼中与罗先休留等人商量的对策,与景玗协商道,“只是……倘若他们也着意看过我们这几场的比赛,就应该清楚我们几人的长处短板——除了休留还善使几招远程暗器以外,你、我跟罗先都是近战胜过远攻的类型……你说他们会不会根据我们的情况,改变先前的战法策略?”
“有这可能,但变数不大。”景玗闻言沉吟片刻,凝眉回答,“其一,他们的趁手武器是软鞭,这种兵器练起来极耗精力,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已经形成默契的攻守套路。若贸然变更策略,反而有可能顾此失彼,得不偿失;其二,他们并不清楚我们会派谁应战,既然刚才我跟罗先已经出过场,那么他们就必然也要对休留和你另加防备……所以从整体来看,他们应该还是会贯彻之前的打法,以王元初为阵眼调控全局,辅以王全德为主攻,形成攻守一体的内外组合。”
“……有道理。”慕容栩听罢解说,频频点头道,“既然如此,剩下的问题就在于他们会出什么样的鞭子了……单从武器克制上来考虑,我的武器对付长鞭更合适一些,不如王元初就交给我来收拾,你负责制住他儿子,再以子挟父,或者上点儿手段等他们就范?”
“这些我都没意见,只是……”景玗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略顿了一秒后才郑重嘱咐,“出于慎重,今次你请回来的‘宝贝’,就别在他们身上用了……倘若担心会有所闪失,可以用我的仿制品做些准备,有了你上次在‘天残刀’身上做的铺垫,应该也能起到一定效果。”
“怎么说?”慕容栩闻言,却是挑眉一愣,“你怕他们会针对‘那个’留有后手?可是‘天下会’死伤自负,他们就算能撑得过药效发作,也没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解法啊?”
“我也说不清原因,只是有种预感——我总觉得下一场比武的重点,似乎并不尽在场内……”对面看台上早已不见了“蕲蛇鞭”父子的踪迹,但景玗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他们曾经站定的地方,久久未能挪开视线,“那药的实际效果是把双刃剑,一旦为世人所知,后果可能很难预料……所以慎重起见,对付他们父子,我们便以常规手段为主,师父的药……能不用还是不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