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伯父!”两人迈腿没走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人声呼喊,景天罡回过头去,却见卓旦带着四五个氐人少年,呼呼嚷嚷地又围了过来——原来自景玗和慕容栩拖住土蝼之后,这群孩子也并没有跑远,而是留在了附近的林子中平复情绪,等待时机。当慕容栩引着土蝼向山谷中奔跑时,他们已经互相鼓舞着弯弓上弦,准备再作一搏……幸好景天罡及时出手,才阻止了这群孩子的鲁莽之举。
“胡闹!玗儿他们拿命换你们回去报信的机会,一个两个的却都只知道逞英雄!”景天罡板着脸想骂,可看着一群孩子臊眉搭眼畏畏缩缩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却又化成了一声长叹,“算啦,先帮我找着玗儿,等回去后再一起收拾你们!”
然而话音未落,从山谷尽头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骇人的长啸。众人闻声回眸,却见那头土蝼不知何时已经拖着伤腿,爬上了山谷前方的一处小山嘴——因为长年风化,那处山嘴上矗立着一块巨石,已经几乎快要与下方的山崖完全分离。那土蝼双脚人立矗起上半身,用前掌一下又一下地不断憾击着那块摇摇欲坠的巨石,似是想将石头从山嘴上推滚下来。
“坏了,这扁毛畜生!”景天罡抬头看了一眼,立时明白了土蝼此举的用意——他们所处的这条山谷地势虽不算陡峭,但空间却异常狭窄,倘若土蝼将巨石从山谷尽头正中砸下,那么即便不被落石压死,因落石而造成的局部雪崩,也会将他们生生活埋!
“退下!跑到后面的林子里去,找树抱住!”眼看着土蝼的每一下推擂,都让那块巨石底下的细雪簌簌下落,景天罡一把将慕容栩从肩上放下,对身后的一群孩子吼道。
“伯父,那你呢?”眼见着卓旦等人已经扭头钻进了林子,慕容栩却犹犹豫豫地不肯走,景天罡也没空再赶他,只是双手持刀,紧紧盯着山嘴上不断摇晃的巨石和凶暴的土蝼,嘴中似乎在念念有词:
“……畏之则知刀剑之重,知刀剑之重则堪千钧之锋……”
“伯父,你说什么?”慕容栩见景天罡矗立不动,便从背后绕到了侧面,却看见景天罡双目紧闭,嘴唇微微启合不止,而随着口中并不知用途的口诀,他手中的刀虽只是横举,但却在微微震颤。
“……畏刀者,方能举轻若重,以千钧之力破万世之垣……”随着口诀念诵速度的加快,景天罡手中长刀摇颤的幅度也在逐渐加大,隐隐已经是在未出手前便已经发出了愔愔的刀鸣……慕容栩心知这是高手全力灌注内力时武器才会发生的状态,当下再不多嘴,连忙跑到景天罡身后,就近找了块岩壁缩身躲着了。
“畜生,看刀!”随着一声暴喝,景天罡手中摇颤不已的长刀骤然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鸣,锋刃上刀光忽然暴涨几丈,吞吐着骇人的刀风如白龙一般,朝着远在数百步之外的山嘴飞去……土蝼见状立即俯伏于巨石之后,然而却是无用功——在这一道瞬间照亮了半片山谷的刀光面前,那块厚达丈余的巨石就像纸片一般单薄,竟是被一刀挥作两段!
“嗷呜呜呜呜……”一声凄厉的哀嚎响彻山谷内外,被刀光所激,巨石的上半部分顷刻间便向内滑落,想来土蝼即便未被刀光重创,也已被砸个正着。见山嘴上尘烟渐渐散尽,景天罡长吁一口气,收刀入鞘,大步迈向山嘴方向,准备去验看土蝼的生死。
“伯父快看,景玗在那里!”就在景天罡准备前往山嘴方向之际,眼尖的慕容栩忽然手指距离山嘴不远处的一道山坡叫道——原来被土蝼一掌击伤过后,景玗便拄着刀循声步步前来,眼下刚好走到山嘴下方附近。
然而就在此时,被一刀挥断的半截巨石后面,忽然又响起了嘶吼之声——那头命硬不似凡常的土蝼浑身浴血,却是再一次踉踉跄跄地从砾石堆中站了起来,摇晃着身躯作势要往山嘴下探头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