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追!”罗先丢下一句也跟着跑出了前厅,慕容栩刚想追出去,却被景玗叫住了。景玗伸手一指门外,休留顿时化作穿林飞燕,接替慕容栩出了房门。慕容栩转头,犹疑地看向景玗:“你有什么打算?”
“一个孩子而已,用不着全家大动干戈的。”景玗揉了揉连日劳累、有些酸紧的眉峰,示意别院管家和其他仆从先把那父带下去,“他们是敌是友,等过几日上了城墙,自有分晓——如今我们的要务,是如何解决城头上戍卫力量不足的问题:恶鬼族、戎族与慈鬼族,合计便是万人之众,那些草原蛮族无论男女皆习骑马射箭,哪怕去掉其中三分之一的老弱,至少也有六七千人!而倘若刘社稷坚持不出兵,长留城城墙上常年戍守之城门将士,算上门尹门尉在内,也拢共不过二三百人……我就算能祭出举家之力,收拢这城中所有豪族世家的武师私兵,顶天也就只能凑到五六百人左右……比起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异族人,还是先来商量一下如何守城吧!”
这边厢厅内景玗等人接着商议正题,那边厢孟极正在景府各院内左冲右突,在无数家丁、婢仆、武师的围追堵截下四处逃窜。景家的仆从们都是有些功夫底子的,寻常里对付街上三五个泼皮闲汉都不在话下,然而从小在荒野中长大的孟极却有着近乎野兽般的反应力,以及令休留都几乎比之不及的天生速度。景家院内各色的亭台曲径、回廊屋舍,便是她用来躲藏与逃窜的最佳庇护所……若不是她每进一个院子都要大声嚷嚷一番,只怕就算是罗先与休留,也已经不知道跟丢她多少回了。
“玉祥!玉祥你在哪里?”孟极一边躲藏,一边竭力嘶吼着寻找玉羊。束缚着双手的绳结已经被她咬开了,然而景府院内满地的月季芍药,却在她裸露的足踝和胳膊上留下了无数血痕……身后再一次传来众人闻声而来的脚步声,孟极一边冲出藏身之所,一边继续扯着嗓子,用刚学会不久的昆吾话嘶声大喊,“玉祥!玉祥你快出来!快出来救救我阿爸!救救我哥哥……玉祥!”
这声音嘶哑而凄厉,仿佛离群被困的小兽一般,充满了迷茫、焦躁与绝望。孟极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所处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逃跑,如今在她幼小而恐惧的心中,便只有一个愿望:找到她的“玉祥哥哥”,她一定有办法,能把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救回来……就跟之前在石门中为他们治病时一样。
与此同时,正在后院空屋里关禁闭的玉羊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忽然朝着窗户方向竖起了耳朵:“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
“我看看。”灵芝说着,放下了手中正在绣的花样,来到门前透过门缝张望了一会儿,这才转过头对玉羊道,“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休留大哥也不曾这时候来送过东西,姑娘是听差了吧?”
“……也许吧。”玉羊说着便低下头去,继续鼓捣眼前的图纸——哪怕并无法得到支持,但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明年的石门必须兴建完成一应的防御结构与水利设施,方能让决定暂居于此的孟鸟族人们长久地、幸福地生活下去。
然而此时,孟鸟一族唯一逃离魔爪的血裔孟极,却仍旧在焦急地寻找着她的玉祥……慌不择路之中,她冲进了一片种满海棠花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对穿栗色窄袖长袍的年轻男女正在相对练刀,看见她却是一愣,女子收刀凝眉:“这是哪里来的孩子?大冷天的,连衣服都不给好好穿戴!”
“应该就在这附近,别再叫她跑了!”身后又传来追兵的嚷嚷声,孟极慌不择路,朝着年轻男女的方向猛冲过去,一边跑一边尖叫:“玉祥!玉祥!”
“玉祥?你找玉羊啊?”年轻女子奇怪地瞥她一眼,下意识地用手中刀指了个方向,“她在后院,不过现在你可不能进去……哎这孩子,怎么不站下听人说话呢!”
“玥小姐、琪少爷!快拦住她!”与此同时,休留跟罗先也领着一众家丁冲进了四房院内,景合玥见休留前来,顿时有些愣神:“怎么这么大阵仗?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