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的景玗此刻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慕容栩不愧是慕容栩,算计起自家弟兄来也是看人上菜一针见血,半点没留迂回之地——戏演到这份上,倘若再不能够抓住机会挽回玉羊,那基本上他景玗也不能算是个正常男人了。可是眼下,被算计的暴怒与羞愤仍旧压过了了然真相后的理智,让景玗一时仍旧握着赤霄横眉立目,不知该如何下场:“你们……你们竟敢……”
“那个……打断一下?”被晾在一旁多时的玉羊听得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出声插话道,“既然罗先你也来了,能不能先帮忙解释一下,这阵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这个事情嘛……”闻听玉羊开口,罗先仿佛如蒙大赦一般,将手中的缰绳往玉羊方向一送,同时迭声道,“师兄应该已经听明白了,具体情形尼问他就好……窝就带窝四哥先走一步了,尼们慢聊!回头窝再找慕容师兄来跟尼们赔罪!”
说完罗先就转身上了自己的马,一溜烟地钻进珂利多的队伍里,带着十几号人呼啦啦地冲出后院,消失于断壁残垣之中……偌大的院子里眨眼间就只剩下了景玗跟玉羊,玉羊的右手还举在半空,保持着挽留的姿势:“……搞什么啊这是?”
霎时间安静下来的大院内,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一下又降到了冰点。见景玗默默收刀回鞘却还是半天不说话,玉羊自觉没趣,调转马头便要朝外走:“那个……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站住。”身后传来冷冷的一声低喝,玉羊下意识地浑身一哆嗦,正犹豫间,却见景玗已经驱马上前,拦住自己去路的同时翻身下马,一把从自己手中夺过缰绳,同时不容置疑地冲着自己吩咐道,“下来!”
“做……做什么?”虽然明知景玗不太可能真的光火到要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片废墟里的程度,但先前已经领教过多次“家法”的玉羊还是有些心有戚戚。景玗看了眼两匹已然累得伸颈吐舌的马,尽量平抑着怒气道:
“刚才这么追着跑,如今若是接着往回赶,会把马跑废的。你先下来,让马歇一歇。”
“……哦。”玉羊听着也有道理,于是乎放了缰绳,接住景玗伸来的手便往地上跳——不曾想落地之后景玗却没松手,反而将自己一把拉进了怀里,然后双手交扣,死死把自己箍在怀中不能动弹……玉羊脑子又“嗡”的一声被刷成了一片空白,只是身体还在下意识地挣扎,“喂,你……”
“别走……不许走!”景玗的声音在头顶上闷闷地响起,不同于以往高高在上的傲然,这会儿却仿佛带着某种恳求般的低落情绪。玉羊想抬头,脑袋却被景玗用下巴牢牢抵在胸前,压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回去长留城以后,我也不会写休书给你,你要留在我身边,只能留在我身边!哪都不许去!”熟悉的声音再一次陌生地响起,玉羊几乎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词句深意,“……听明白了没有?”
“不是……很明白……”玉羊只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一个劲地往脸颊上翻涌,先前她还想抬头看清景玗此刻的表情,这会儿她却只想埋着头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窘迫,“今天闹得这一回……还有你说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我忽然发现,自己犯了错而已。”景玗的双手没有丝毫松劲,只是揽着玉羊呆呆站在一片废墟之中,不肯放手,“先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为了胁迫定亲一事迁怒于你,明明你也是一样并不知情,明明先前……我还欠你一条命,但是之后……我也并没有厌弃你、羞辱你的意思,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铁了心地要从我身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