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的,樊阴城里如今至少还有万余守军……以往不打仗的时候,樊阴城内大约住着五万余人,然而狄人一旦南下,樊阴必然首当其冲。而且樊阴与贞阳和南岸并不接壤,往日也只能靠吊桥和这两条飞索来运送物资。狄人南下以后,我们便把大多数平民都撤回了贞阳城内,撤了吊桥,如今樊阴城的弟兄,便只能靠这飞索来维持生计了。”
“如今贞阳城内还有多少军民?”景玗伸手探了探那两根铁索的重量,又转头问道。
“不足八万,守军大约两万八千余人。”穆向炎皱着眉看向景玗道,“贞阳城内的守军与别处不同——这里地处要害,然而一旦被围,就是绝地!寻常朝廷军都不愿驻扎此地,所以这里的守军,基本上都是由江湖人与南迁遗民百姓所组成的义军。朝廷名义上承认他们的存在,但并不供给粮饷,只是默认贞阳与鲸洲附近的土地皆为军屯,放任他们自给自足而已……这也是为什么虎踞山的朝廷军不会来救,他们驻扎于此的任务其一,是监视北岸狄人动向,其二则是防止城中义军有造反图谋……若是贞阳城破,义军全殁,他们大约倒是很乐意出来收拾个残局:若能把打残了的狄人赶回北岸,他们不仅能占得全功,还能把义军的军屯军田一并收入囊中,何乐而不为?”
“呵,天下的乌鸦倒是一般黑!”想起先前在长留城东门外发生的一幕,景玗阴着脸勾起嘴角,笑着骂道。此时天色已然大亮,景玗打望了一眼樊阴城墙头上竖起的几十杆枪头,对穆向炎道,“穆兄先前问我要两成粮草,可是为了援应那里的弟兄?”
“正是。”穆向炎点了点头,直言道,“按理说景贤弟你担着如此山海般恩义而来,甚至带着家眷事无巨细全盘考虑,我这里便不该再有任何非议牢骚才是……但是樊阴对于贞阳的重要性,便如同贞阳对于昆吾全境的重要性!樊阴若失,贞阳必不能保!而且留在那里的弟兄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若是不能让他们及时分得粮食补给,我心不安……先前我们在用飞索传递物资时,已经遭遇过狄人用箭矢射落,所以我想趁着如今狄人北撤,赶紧把粮草给他们运些过去……”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这就去找内子商量。”景玗听罢穆向炎的解释,当即答应下来,转身正要下城墙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穆向炎道,“穆兄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看看?我那内人,性情举止都有些与众不同,若是不趁着现在赶紧介绍一下,我怕到时候她会有所冲撞。”
“呃?那就……烦请引见?”穆向炎闻言有些愣怔,但还是随着景玗一起步下城头。在跟着景玗前往西城门的一路上,穆向炎心中都在阵阵打鼓:能把传说中芳丛过后片叶不沾的白帝景玗“降服”到这般地步,又能将随军物资分发调度一肩扛,甚至还有可能冲撞前线将士的女人……那得泼悍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