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茶走了多久,沈让就写了多久的日记。
他总是在说,人老了记性不好,他怕自己会逐渐忘记江茶的模样,忘记曾经与她的一切。
沈让也不喜欢电子记录,他总觉得那些冷冰冰的无法表述他的感情,他喜欢自己亲手来写,记录着一切。
江茶一直停留在这个房子里,哪儿都没去过了。
儿子大了,学业繁忙,赶上休息会跟朋友出去旅行,回来的时候会带两份礼物,一份给沈让,一份给江茶。
送给江茶的东西,沈让会贴好标签,注明年月日,注明是儿子哪次去哪儿给她带的礼物。
江茶看着书房里的保险柜加了一个又一个,看着沈知一天天长大成熟,看着他带女朋友回来见沈让,看着儿子成家立业生子。
然后,她看着沈让一天天老去。
才五十岁的沈让,头发已经全白了。
沈知结婚生子以后,沈让像是突然放下了重担,身体垮的很快,缠绵病榻的模样像极了二十年前的江茶。
沈知拼了命的想要留住他,可沈让自己已经没了牵挂,江茶留给他的沈知,他也交付给了沈知的妻子,他的产业也早就留好了遗嘱该怎么处理。
这一辈子,他真的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他想,他可以去找老婆了,就是二十年过去,他老了,走的也慢了,江茶不知道走了多远,他担心自己能不能追上她。
时间仿佛倒回到二十年前,江茶死去的那一天。
沈让躺在同一间病房,同一张病床,就连周身插着的那些管子、仪器,都跟二十年前的江茶何其相似。
年幼的小孙子靠在他病床边,问他为什么要插这些管子,让他起来陪他玩。
沈让只能回应小孙子浅浅的笑。
他已经留了许久,也差不多该走了。
“小...知。”
沈让五十二岁这年的九月二十九,他神智突然清醒了起来,叫来儿子,儿媳,跟他们说了许许多多的话。
“小知。”沈让慈爱的看着儿子,“爸该走了,你妈妈已经等了我很久很久,爸要去找他了。”
“爸......”沈知抱着他,“再等等,再陪陪我不行吗?”
沈让抬起手,拍拍儿子的背,笑着拒绝儿子的请求,“不了...爸该去..陪你妈妈...了。”
沈让的手突然从沈知背上滑落,生命监测仪再次发出刺耳的长“滴——”声。
“爸!!!!!”沈知抱着沈让,撕心裂肺的哭着喊着。
沈让感觉自己虚浮起来,从身体脱离,然后...他看到了儿子身后的江茶,一如二十年前的模样。
年轻的沈让‘走’到江茶面前,扬起笑容,“你来接我了吗?”
江茶垂眸,伸出手握着沈让的,然后抬眸,眉眼弯弯的笑,“嗯,我来接你了。”
-
“老婆?江茶?”
江茶皱着眉,是谁?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江茶缓缓睁开眼睛,“是...谁?”
“老婆!你终于醒了!”
有人抱住了她,将她搂的很紧。
“唔...疼...”江茶轻轻挣了下。
沈让松开她,垂眸望着她的眼睛,笑了出来,“你醒了。”
江茶有点恍惚。
眼前的沈让,帅气英俊,一头浓密的黑发,看起来非常健康。
江茶慢慢抬起手,抚上沈让的脸,轻声呢喃:“是...你吗?”
沈让手覆上她的手握紧,声音沙哑连连说“是我,是我。”
江茶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落了。
沈让心慌又心疼,拇指轻轻擦着她的眼泪,“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没有。”江茶埋头在沈让怀里,很眷恋他的温暖,“沈让,你抱抱我,你抱抱我......”
沈让松口气,将人揽进怀里,不敢太大力,怕弄疼她。
“怎么了?还在害怕吗?没事的,该抓的都抓起来了,小知也在自己房间里睡觉,你放心,我......”
“沈让。”江茶仰起头,泪汪汪的看着他。
沈让突然卡壳,“啊?怎、怎么了?”
江茶双臂揽上他脖子,“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沈让:?????
按理说,江茶刚醒过来,身体虚弱理应好好休息才是。
可她经过这一场前世梦,总觉得自己可以留下更多。
如果不止沈知一个牵挂,是不是沈让就不会那么早去世?
如果再有一个孩子,她的小知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孤单?
说江茶自私也好,说她天方夜谭也罢。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是想靠近沈让。
与他从身到心,紧紧结合在一起。
她想告诉他,她会好好保重身体,所以他也必须身体健康陪伴她老去。
她想告诉他,她还想跟他一起生个孩子,给小知做个伴,也给她和他多留几分牵挂。
上一世沈让的孤独在江茶脑海里久久不散,她心疼。
“老公...我爱你。”江茶亲吻着沈让的唇,虽然声音有些含糊,但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进了沈让的耳朵里。
沈让抬手扣在江茶脑后,“嗯...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糖糖哭了七八次了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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