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说啥?”
平多多一脸的小星星,那是迷茫的眼神,也是感动的泪花。
这次的凶险,他都知道。怎么活过来的,也听同袍们说了,虽然和事实不太一致。
在同袍的口中,侯爷为了他这么一条贱命,甘冒奇险,施展无上仙法,从阎王爷手里硬生生夺回了他一条狗命。
为此,侯爷损耗了百年道行,元气大伤。
真是不知道他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能让皇叔这么尊贵的人给他续命。听说,得了皇叔的血,从此百邪不侵、百病不生、百年好合。
有几个受轻伤的家伙,那叫一个眼红哟!都恨不得给自己多拉几刀,让自己伤得再深一些,好得到皇叔的怜爱。
“百年好合是哪个王八蛋说的?”
赵大锤生气了。
你们这不是虚假广告吗?我啥时候和那个“他好我也好”的东西一个功效了。还有就是,你们受伤了,甚至牺牲了,难道不怨恨朝廷、埋怨本侯爷吗?
“您怎么会这么想呢?当兵吃粮,吃的就是这碗饭。再说了,大家都不来杀敌,人家打过来了咋办?老子娘、媳妇娃咋办?”
“不害怕吗?万一要是死了,你媳妇该多难过啊!”
张宪笑眯眯地打断了赵大锤:“您听他瞎说呢!就他家那个穷样子,哪家的姑娘也看不上他。”
“他不是说,将来要生养很多小孩,多多益善吗?”赵大锤笑了,“对哟,那是将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呢!”
“哪能说不准,一定说得准。”
平多多对自己的将来很有信心,开始算起了细账。
这次任务,他一共杀敌九人,得钱九十贯,记军功两转。虽然暂时还不能算是有个官身,但按照官家的新政,已经可以减免赋税劳役了。
再加上到北方执行任务,月有薪俸一贯、补贴一贯,可以攒不少钱呢!
这些钱,他都想着让人给捎回去,先起一座有砖头的大房子,再买头牛,呃,好像不太够了。
不怕,等下次再作战的时候,多杀几个,房子和牛就都能置办齐了。
“侯爷,咱啥时候再干他一票呢?”
想起了近在眼前的房子和牛,也许还有个漂亮老婆,平多多的心就热乎乎的。恨不得现在就彻底康复,再狠狠地捞他一笔。
这是想钱想疯了吗?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我们其实不怕死,只怕死的太便宜。”
苦哈哈出身的张宪,指着摆放着几位战殁士兵尸体的几口棺木:“他们死了,但死得值,死得不亏。
官府会把他们的骨灰供奉到英烈祠,每个人最少也有一百贯的丧葬费。父母有人供养,子女入学、为官皆有招抚。就算他们活着,也不见得能做到更好。值了啊!”
也许,每个男人都有个宿命,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每一个环节都想做到更好。每一样做好了,都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褒奖。
这些汉子们,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他们情愿去用命给自己的家人换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
愚蠢吗?渺小吗?
也许吧。
但只要他们做到了,那一个一个的伤疤,又何尝不是他们身上最耀眼的勋章呢?
“把你们的上衣都脱下来,让本侯爷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爷们儿,到底领了多少勋章?”
“侯爷的爱好真奇特。”杨再兴嘟囔了一句,也开始老老实实地脱衣服。
巴结侯爷不为升官发财——功名但在马上取,搞那些歪门邪道的干哈?只为了,万一将来受伤的时候,能得侯爷妙手回春救条小命啊!
凛冽的北风中,百十个糙汉子一起光着膀子,接受某人的检阅。
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没有伤疤,没有一个人的伤疤只有一处,没有一个人的伤疤是微不足道的小伤。
赵大锤强忍着鼻酸,擤了一下鼻子:“好了好了,没有一个身材好的,我不看了!那个谁谁,你们晚上值夜,其他人都还好休息,明天还有任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