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华立在木影壁前,看着霍长庚那昂扬背影逐渐远去,心里踏实了几分。
霍长庚的为人,如陆旻所言,忠正耿直,又是个肯扶危济困的良善性子,既答应了她,便一定会代为照看她家人的。
她不敢求旁的,只要母亲、兄长及姐姐平安就好。
正兀自出神,背后却突然出来一声俏皮的口哨音。
苏若华皱了皱眉,莫说此处是养心殿,皇帝的住处,便是在皇宫大内,又怎能有如此浮浪行经?
她转头看去,果不其然,西平郡王陆斐正踱着步子,缓缓走来,那双含情的风流桃花眼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苏若华微微欠身,道:“原来王爷还不曾离去。”
陆斐笑了笑:“本王适才去东净了,非是如此,倒也看不见这出好戏了。”
苏若华不欲同他纠缠,行礼罢,便要往回走。
陆斐扬声道:“苏宫女,与外臣私相授受,论宫规,该如何处置?”
苏若华止步,回身向他一笑:“王爷说笑了,奴才几时与外臣私相授受?”
陆斐笑道:“莫非本王的眼睛出了毛病,方才瞧见在这儿有说有笑的一对男女,不是你与那霍长庚?”说着,他一步步走到苏若华跟前,忽然俯身低声道:“苏宫女,你好大的胆子。背着皇兄,敢里通外臣!你说,若是本王把你和霍长庚在外头的事儿告诉皇兄,他会不会生气啊?”
苏若华脸上笑意渐深,这陆斐想要威胁她,那可真是选错了人。
她在宫里这么些年了,也替恭懿太妃私下办过许多不能见光的差事,又岂会怕这等言语威慑?
她朱唇微扬,淡淡说道:“王爷说什么,奴才听不明白。王爷若咬死了奴才与霍大人有私,霍大人尚未走远,不如将他请回,一道去皇上跟前分辨个明白。然而王爷空口白牙,想要诬陷奴才,那是万万不能够。这宫里办事,讲究一个真凭实据。王爷,可有凭据?”
用这空话想要威胁她?简直是笑话。她又不是第一天入宫,什么也不懂的毛孩子!
陆斐长眉一挑,这小女子竟是个刺儿脾气,一分亏也不肯吃的!
他倒并不生气,心里还生出了几许赞赏之意,点头笑道:“苏若华,果然厉害。不愧是服侍了皇兄多年,能把皇兄勾的神魂颠倒的人。”
苏若华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仿佛她就是个天生的狐媚子,专一迷惑帝王的。
她说道:“王爷,如无别事,奴才还要回御前服侍,不陪王爷闲话了。”
陆斐却不让她走,扬声道:“同霍长庚就可以说说笑笑,不急着回去服侍,与本王就是说废话了。”
好不惫赖!
苏若华有些没脾气,便问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陆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齐齐整整的糯米牙,说道:“你家人既在关外,你怎么不去求皇兄照拂,或者索性赦免了他们,将他们招回京城?”
苏若华闻听如此,料知方才的话,他必是全听见了,看这西平郡王满脸戏谑的模样,也不似当真想要告状,再则她同霍长庚又无半分不能告人之处。
当下,她说道:“王爷说笑了,奴才家人是被朝廷责罚,发配边关的。奴才不过是个宫女,哪来的脸面求皇上去赦免?”
陆斐瞧着她,嘴上虽说的随意,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却依然有些惆怅的思绪,他不由眯细了眼眸。
苏若华生的很美,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她既非如贵妃那般艳丽的刺眼,又不似淑妃那素雅到清冷,她就像一轮皎月,温婉柔润,朦胧的光辉洒在人的心头。
陆斐咂了一下舌,又说道:“那你怎么不来求本王?”
苏若华甚是诧异,不由抬眸看向陆斐,见他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只是眼里好似有那么一抹认真。
但听他说道:“不哄你,本王在边关军中也有不少熟人朋友,要照看个把人,轻而易举。”
苏若华心里却道:你是我什么,我倒能来求你?没得又是捉弄人,看着我苦苦哀求,临末哈哈笑一场。
想着,她脸上还是露出一抹温婉谦恭的笑意,说道:“王爷好意,奴才心领了。奴才没有这么大的脸面,王爷抬爱了。”
傲!
陆斐心底,只浮出这么一个字来。
他搔了搔头,忽从腰带上解下那枚并蒂莲花的白玉佩,递给苏若华:“这个,给你吧。”
苏若华吃了一惊,退后几步,说道:“王爷,宫女私相授受,可是要受杖刑的。”
这西平郡王疯癫了不成,开什么玩笑不好,竟要把随身佩戴的玉佩给她!再说,两人又有什么瓜葛,她凭什么拿他的东西?
陆斐说道:“权当谢你没把上次本王在街上闹笑话的事,告诉皇兄。不然,皇兄又要罚我禁足思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