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华忽被陆旻压在了床上,微微吃了一惊。
早在路上,她便知陆旻还在生她的气,却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出这般孩子气的举动。
凝视着陆旻的眼眸,只见那漆黑的眸中,弥漫着愤怒、渴求、嫉妒,甚而还有一丝丝幽暗的恐慌,这种种复杂的情绪糅在一起,混杂成了一抹晦暗不明的色彩。
陆旻是她的男人,然而在她心底里,却始终对着这个比自己小上三岁的男子存着爱怜的心思。
眼前的他,与其说是盛怒的皇帝,倒不如说更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正用这种激烈的方式向她讨要安抚与宠爱。
苏若华不由轻声道:“皇上……”
陆旻打断了她的话:“为什么不唤我七郎?”
苏若华抬手,轻轻抚过他的额头鼻梁,柔声道:“那么,七郎为何如此生气?”
陆旻低声切齿道:“你不知道朕为何生气?”
苏若华无奈一笑:“七郎不说,我怎么知道?”
陆旻原本怒火冲冲,被她如此一问,竟而说不出话来,那张俊脸上却不由自主的微微泛红了。半晌,他忽而放开了苏若华的下颌,却转而握住了她的手,压在了枕侧,俯下头去,擒住了她的唇。
苏若华起初有些不适,除了最初时陆旻对于男女之事一无所知的那段日子,他便再没有如眼下这般粗鲁莽撞的对待过她。
然而,她却从其中察觉到了陆旻的恐慌,他似乎正在向她激烈的索讨着什么,拼命的想要证明什么。
体察到这一点,苏若华的心顿时便如软了下来,她平静的承受着陆旻粗暴的缠绵。
陆旻感受到怀中女人仿佛变得柔软起来,他放开了她的手,改而抱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搂到了怀中。他从樱唇上挪开,移到了细白如天鹅的颈子上,低声呢喃着:“若华,兴许你心里并不情愿跟我,但我……朕绝不会放你走的。这辈子,你都只能当朕的女人,给朕生儿育女,在这皇宫大内陪朕到死。”
陆旻反复的说着这些话,似乎唯有如此,他才能证明怀里的女人,果然是属于他一人的。
苏若华轻轻环住了他宽阔的背脊,安抚也似的轻轻抚摸着,柔声道:“七郎,从那天我答应你时起,我这辈子就都是你的人了。你知道我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情,从不回头。”
陆旻却仿佛赌气也似的哼了一声,斥道:“那你为何要收别的男人的东西?并蒂莲花佩?倒是个极好的定情物件儿!”话出口,心头才稍稍平复的妒火又猛烈燃起,发狠之下,手上使力,竟然扯破了苏若华的衣衫。
只听稀稀落落的叮咚几声,衣衫上的琉璃纽子散落了一地。
白皙的肌肤绽露出来,瞬间便点着了陆旻。
正值青春妙龄,又旱了数日,自然就如干柴碰到了火星,一发不可收拾。
苏若华情知这个时候,已是无法再同他好好说话,索性与他滚在了一起。
她也是,很想他的。
李忠料理了柳氏的差事,忙忙赶到这映月水榭,却见自己的徒弟刘金贵正在门外守着,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他上前指了指那紧闭的屋门,问道:“怎么?”
刘金贵摆了摆手,又掩口笑道:“皇上同若华姑娘在里面哪。”
李忠点了点头,便插着腰在外头站了,低声笑道:“这下好了,皇上同若华姑娘和解,咱们的苦日子也算熬到头了。他们两个怄气,倒迁怒在咱们这些当奴才的头上,真是跟谁说理去!”
刘金贵悄悄儿说道:“师傅,方才徒弟看着皇上拽着若华姑娘进门,那脸色铁青着,跟要吃人似的,可吓人了。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要天地一家春了。这若华姑娘,可真有办法,也不知是给皇上喝的是什么迷魂汤?”
李忠乜斜着眼睛扫了他一眼,小声斥道:“这是能在先帝后宫之中,保着那个老太妃一路平安过来的人,那手段能低了么?何况,又是伺候着皇上长起来的。行啦,少背后议论主子,一时祸从口出,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两人嘀咕了几声,却见太妃的彩仗竟往这边来了。
李忠与刘金贵各看了一眼,连忙迎上前去,跪拜太妃:“奴才见过太妃娘娘,娘娘福寿康安!”
恭懿太妃穿着一袭堇色芍药团花妆花缎子比甲,头上戴着八宝赤金双凤环,脸上微微点了些胭脂,比之当初在甜水庵里时,气魄已大有不同。
她粉面含威,问道:“皇上呢?我来见皇上。”
李忠回道:“皇上同若华姑娘正在房中说话,此刻怕是无暇见人。”
恭懿太妃笑了一声,说道:“莫不是连我来了,也不能见么?”
李忠肚里说道:这个时候,别说你这个太妃,就是太后亲至,皇帝也必定不能见啊。口中笑道:“太妃娘娘,您可是一手将皇上拉拔大的,那是最疼爱皇上的,必定也能体谅皇上的心意。皇上此刻同若华姑娘在里面,着实抽不出空子来。”
恭懿太妃也是在后宫待了半辈子的人,如何听不出李忠的话外之音,立时便明白过来,皇帝此刻必定正和苏若华在里面干那急不得的事儿,不由轻轻啐了一口:“青天白日,当真不顾脸面!”言罢,倒有几分没了脾气,说道:“那么,我就在此地等候。皇上得了空闲,我有几句话要同他说。”
说着,走到了水榭之中,凭栏而坐,观赏湖面景色。
李忠见她如此不识趣,也有几分无可奈何,只得吩咐刘金贵将上用的毛峰泡了一盏,连同果盘一道端给太妃。
恭懿太妃端起盅子,啜饮了一口茶水,果然清香凛冽,与往日在甜水庵里时,几乎天壤之别。
她对于如今的处境倒也还算满意,也算风光回宫,还办了一场寿宴,衣食用度、随行宫女的派头,都合乎太妃的身份。唯一不足的,便是她依然屈就于太后之下。在皇城里,她与太后挤在寿康宫中。太后住正殿,她住偏殿。来了这玉泉宫,她又与太后挤在寿眉宫里,依然是太后住正殿,她住西偏殿。
这般,也不过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恭懿太妃真正想要的,还是扬眉吐气,真正当一回这后宫的主人。
原本,她扣住苏若华不放,便是想着能以此为饵,吊着皇帝。没想到,苏若华面上看着精明冷情,实则竟然是个痴情种子,不知几时就对皇帝情根深种。陆旻只招了招手,她便直扑到皇帝怀中去了。
没了苏若华,她也失了最后、也是最有利的倚仗。她在后宫里也物色了许多女子,可不是姿色不及苏若华,便是性情不够柔和婉转,再不就是缺了几分悟性。有这么一颗珠玉在前,想要再分得皇帝半分宠爱,实在难上加难。
好容易寻到一个松儿,才打扮出来,送到皇帝跟前,却连一句好话都没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