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屋子里只剩下了今言和安泰两个人。安夫人离开去陪安青了,阿拾去外头把风。
“他送来的那六个女子有问题。她们身上都被下了药。这些事还是你曾经告诉我的。昨晚那事之后,我便让母亲寻了大夫来看,果然发现了异状。”今言说,那些后宅手段,有很多都是安泰告诉他的。包括通过人体间接下/毒!
也就是说,晋王送来的六个女子,她们都被下了药,这些药的药效在她们身上并不体现,却可以以某种方式毒倒和她们接触的人。那个“某种方式”不言而喻。
“原来如此。目标是青哥儿呢!看来也是晋王妃的手笔!她就没想过要让晋王生下孙子再抱回王府去!”安泰也是一点就透的人,“若是安青被晋王送去的女人毒死了,我又被烧死在楚悦楼那等地方。晋王可不是憋屈着又气又怒,又有口说不出?”
安泰说着摇了摇头:“她不仅要人命,她还想着要折磨人!”
今言点了点头,所以他才腹诽晋王妃就是一个女/变/态/啊!
“其实幸好是她下了手,而你逃了出来。我担心,待到我放火的时候,未必能狠下心去杀人……”今言苦笑。火势一旦烧大,少不得有无辜的人遭殃。而这件事要闹大,出来人命自然是最大的。
今言从前并不是好人。他曾经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生命。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慢慢变了呢?是遇到了今苓一家后?还是抱起了小黑那一刻起?
今言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在计划纵火的事情的时候,他瞻前顾后地想了很多。那是他在进入系统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算是我自私吧!”今言说:“有一种不用害人的庆幸感。”这种想法很小人,但是他还是在安泰面前说了出来。
只是安泰却比今言想象得要更加不吝惜生命。也是,他对自己的死活都不甚在意了,又怎么会去在意别人的性命?
“其实你若不敢,这事我也做得的。总有把事情闹大的法子。”安泰淡定地回答,“不过昨日日子最好。恒亲王难得来楚悦楼。他虽一直荒唐,却也不随便流连烟花之地,多是带人回去在自己府中胡闹的。”
“昨日那场火都烧到了主楼。主楼那头虽无伤亡,可确实吓坏了不少人。”安泰说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今言知道他笑什么。楚悦楼主楼和安泰住的院子,隔着下人房和一块空地,其实火势是很不容易烧到主楼那边去的。会烧到主楼,今言估计是安泰在里头出了一份力!
那恒亲王是当家皇上的同母亲弟弟,和皇帝差了十几岁,从来都不是皇帝的竞争对手。所以皇帝对这个亲王弟弟一惯宠爱。
恒亲王也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从来不思报销朝廷,只知道吃喝玩乐。如今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仍然纨绔得没边。
如今在楚悦楼受了惊吓,势必要去找他的皇帝哥哥哭诉一番的。但是,不够,这样还不够!
“我曾托你查查安蓝,你查得如何了?”今言转而又提起了安蓝。当晋王妃冒出水面之后,今言又梳理了一遍曾经在安府发生的事情。即便文若海和安蓝觊觎安家财富,也用不着那么沉不住气。完全可以等到文若海高中以后,就像原剧本里那样。
文若海开始着急是在什么时候呢?晋王嫡子夭折之后!
今言猜测,大概是自己这只蝴蝶煽动了翅膀,引发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才引得文若海着急了起来。若是能够顺着安蓝这根藤而摸到晋王妃这颗瓜那就更好了!
“你说的那人,只知道他叫蓝儿,大约是你们进京后不久,楚悦楼新买来的哥儿。确实是打南边来的,并不是家奴出身,也不知道被什么人卖了。”安泰说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其实若不是昨夜大火,他原本也是要写信告诉今言的。
“不过他很听话顺从,来了之后也没吃什么苦头。只是免不了还是要受楼里一些/调/教。我让阿拾去查他的时候,阿拾说他好几次躲角落里哭。”
“他也是运气不好,今日看上他的恩客是安顺伯,出了名的爱折腾人。那蓝儿虽是听话,楼里没打锅他,却也没少被那安顺伯折腾。看着也是可怜。”安泰说完这次才问:“你认识蓝儿?他又是什么来历?”
于是今言便把安蓝的来历和安府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简略地同安泰说了一遍。
安泰听完倒并不算惊讶,只是叹了一句:“冤孽啊!他若是老老实实的,以夫人的性子未必会亏待他。这次入京夫人都想过不带你来,肯定也不会带他来的。定然会给他银子,让他返家。”
也就是说,安蓝如果安分,起码如今是富贵平安的。安夫人甚至想过让今言也走,只是今言有任务啊,他必须和安夫人母子在一块儿。
“我奇的是,安蓝和文若海杀人未遂,不死也得判个流放了。却不曾想安蓝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京城,还被卖进了楚悦楼。”今言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一个什么操作。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我该去见见他。”今言说。
安泰倒也并不反对,他发现了今言的一个优点。今言并不是那种算无遗策智商超高的那种人,可是今言却是一个绝对的机会主义者,只要被他抓到机会,他就能利用起来把事情变得对自己有利。
“你去看看也好。你这么一说,我心中也是好奇。你若出门便带上阿拾,阿拾虽不会说话,却是极厉害可靠的。”安泰说道。
今言点了点头,两人又仔细商讨了一些细节,今言这才从安夫人的院子里出来。
今言只把安青带回了自己的院子,安泰则秘密地在安夫人院子里住了下来。原本属于石榴的屋子悄悄腾了出来。
如今无论是晋王还是晋王妃,估计都盯着安青的院子呢,毕竟他们在府里安排眼线也是有限的。估摸他们都看不起安夫人,晋王觉得她一个后宅夫人掀不起风浪,而晋王妃只想看见安夫人痛苦,其他她并不关心。
所以反而盯着安夫人院子的人不会多。安泰在那里是最安全的。况且还有一个阿拾在暗处保驾护航。
自今言带着安青离开,安夫人便封了自己的小院子,只说这几日身子不舒服,让家中的仆人都别乱走动。外院的奴才,轻易也进不去安夫人的院子了。
而就在此时此刻,楚悦楼里,京城府尹正在承受着来自恒亲王的炮轰。
“爷瞧着你这府尹怕是也做到头了!那么大的火,烧了一夜,你是死了吗?非要等到火把爷给烧死了你才肯来?如今这楚悦楼里头还有不少勋贵呢,你还来得这样晚,若是百姓家里着火,你是不是要等所有人都烧成灰了才带着衙役来收尸?”身体微胖的恒亲王虽是受了惊吓,却是中气十足地对着京城府尹破口大骂。
京城府尹弯着腰站在恒亲王眼前,满头满脑都是冷汗。除了讪笑着不停赔罪,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其实他一大早听见楚悦楼烧起来,还抬出几具尸体的时候,就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火速带人前来了。奈何他到的时候,火势都已经熄灭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的火灾报上来如此之慢。他甚至都没赶上救火!若是他救火了,好歹还有点功劳,而他却是在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才赶到的,十足的马后炮架势。
所以京城府尹如今要承受的不仅仅是恒亲王的所有怒火,还有一种受了惊吓的勋贵的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