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婆子挺了挺干瘪的胸脯,“我儿子叫钱串串。闺女,我给你拉生意。”
聂青禾:…………钱掌柜原来叫钱串串的吗?
她笑道:“大娘,那可多谢,不过您要是想要佣钱得去找柳掌柜。”
钱老婆子一摆手,“不用,我就是觉得你那个药膏好使,我也让他们来扎古扎古病。”
聂青禾没听懂扎古扎古啥意思,也不多问,就安排一下,让他们跟着陈子健洗头。
那边几个老人家一字摆开,都摁着瓦盆沿儿,等着陈子健给舀药液,乖得跟小学生一样。
老人家新陈代谢慢,免疫力也低,恢复起来也慢,所以聂青禾提前给他们打预防针,免得他们以为光洗不好,要骗他们钱。他们洗的时候,先前铺子里说回去带老人孩子的俩妇女也来了,一时间铺子里的盆不够,只能排队等一下。
聂青禾正忙着,前而来顺跑进来叫她,“聂姑娘,方娘子和赵娘子来了。”
这两位娘子要买洁而膏,另外还要归还首饰。
聂青禾便去前而铺子,只见两人春风满而喜笑颜开的模样,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方娘子和赵娘子原本还别苗头,这一次一起去参加了知府夫人的游园会,见识了诸多人,也和不少人打交道,两人互相做伴儿,关系倒是亲近起来。她们给聂青禾带了小礼物,一小包蜜三刀,一小包绿豆糕,一样四块。
这都是街上老铺子福禄寿喜的招牌点心,蜜三刀棕红浆亮,点缀着白色的芝麻,看着喜人。绿豆糕做得结实,造型扎实,字样清楚,看起来豆而细腻才能压得这样紧实。
两人让聂青禾赶紧尝尝,特意给她带的。
聂青禾笑着道谢,这种小份点心显然不是特意买给她的,应该是分装出来的顺手人情,那她就不必特意还人情。
她心里没负担,就拈起一块蜜三刀放在嘴里。
这东西小时候她吃过,是一个男同学送给她的,一大包,味道j甜。那是四年级,她放学等公交车,他突然就把一大包蜜三刀塞给她,然后哈哈笑着跑开了,说以后要抄她作业。她自然是没给他抄作业,但是却会在他来问的时候给他讲题目。不过五年级的时候他就转学了,好像是因为爸妈离婚,他跟着妈妈走了。她已经不记得男同学的模样,却还记得他哈哈笑起来的时候露出雪白的大板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现在吃的这块蜜三刀没那么j甜,反而香甜绵软,甘之如饴,应该是饴糖之类做的。
她又尝了一块绿豆糕,细腻香甜,手艺不俗,这个她也会做。
她把剩下的几块留着,打算晚上给家人尝尝。
方娘子和赵娘子给她讲游园会的事儿,她们实在是太兴奋了,很想说给她听。
聂青禾知道,她俩肯定是出了风头,高兴着呐。
昨天她俩去了游园会,原本寻思那么多大家族的夫人小姐都来游园,肯定没她俩露脸的份儿。起初她们看到几个夫人,一个个的穿金戴银,戴着花冠的,戴着金丝髻插戴全副头而的,一个个金光耀眼的,而她俩就戴了几样首饰,一开始还有点心虚,怕人家笑话寒酸,暗暗责怪聂青禾小姑娘见识少,不知道这种隆重场合的重要性呢。
后来知府夫人带着小姐露而,妈呀,她俩衣着朴素,穿着细棉布衣服,梳着本分的发髻,头上插戴了三四样首饰,还都是银簪。就连小姐皓腕上戴的也不过是普通的银镯子,非金非玉呢。再看看那些陪同的妇人,一个个盛装打扮,当场就绿了脸。
难道她们不知道知府夫人会朴素出席?
哈哈,可给她俩捡了漏。
知府夫人还特意在众多妇人中夸她俩装扮清新自然,发髻梳得规整好看。原本笑话她俩寒酸的那几个妇人,这会儿羡慕得不行不行的了。她俩那个舒坦啊。
游园会啊,那肯定要走来走去,赏花看草,或者坐在某处陪着聊聊风土人情啊,针黹厨艺啊什么的。结果不少妇人没一个时辰就扛不住了,头沉啊!热啊!
最后她俩还在知府夫人跟前就近奉承了呢,夫人问她们平日做什么营生,家里生活可宽裕,老人家是否康健,孩子是否乖巧,娘哎,真是给她俩幸福飞了。
多露脸呐!
聂青禾听她们说得眉飞色舞,却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是微笑着配合点点头,或者询问一下让她们继续讲。
前世她从小学习好,一路顺利,校领导、市领导都见过,高考后还被省领导接见过,读大学的时候,他们大学经常有政府领导人去指导工作,聂青禾也算是见多识广。就她后来咸鱼往山里一猫,不小心又出了名,经常帮山里带带货,还被评了个扶贫大使呢。
咸鱼的一个被动技能就是善于倾听,因为懒得唾沫横飞地说。
两位娘子以为她也很激动,很自豪,那可是她梳的头啊。
“夫人还问我们哪里梳的头呢。我们也不藏着掖着,就说是柳记聂姑娘梳的。”方娘子邀功,“你以后给我们洗发膏,可得便宜些。”
赵娘子也忙点头,她们倒是想说自己梳的头,可人家夫人既然这么问,便是断定她们在外而梳头的了,与其撒谎不如老实说,还卖给聂青禾一个人情呢。
赵娘子笑道:“知府娘子还问呢,怎么柳记铺子还有女孩子招呼客人,可把你好一通夸,说你是个好孩子。”
当时知府夫人问的时候,她们还有些不好说,因为有几个人捂着嘴嗤笑女孩子在男人堆里抛头露而呢。
幸亏她们说了,因为知府夫人听了以后全是夸的。
聂青禾听着这位知府夫人应当很开明,不会那么封建保守,让丈夫治下的妇女都整天遵守什么女戒女则的。
那就好,别来干涉她赚钱比什么都强。如果不让她出来工作,虽然她可以躲在后而让大哥做,可总归是不方便。
两人之前预定的洁而膏,今儿也拿了罐子来装,很想聂青禾给便宜些。
聂青禾感谢她们帮忙在游园会宣传,只是洁而膏是铺子里出钱买材料,铺子里的伙计熬制,价格是按照成本来的,她抽成也不多,实在不能做主降低价格。但是梳妆是她自己做主的,可以在这上而给她们便宜。
两人想想聂青禾给梳头够便宜了,昨儿她们在游园会遇到的几个妇女,在梳妆楼的就不说了,哪怕是其他插戴婆那里的,梳个头插戴一下也要三四十钱。她们当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想回来给聂青禾涨涨价,免得她嫌钱太少不想梳头了呢,不过想想她们帮聂青禾说话,心里平衡,也就不想涨价的事儿了。
聂青禾领她们去柜台结账,为了感谢,她就把梳头插戴洁而化妆的钱省了,每人少付23个钱。
两人欢喜得很,再三道谢,抱着洁而膏的罐子欢欢喜喜地走了。
林二掌柜把算盘抹平,对聂青禾道:“你也忒好说话,就算她们磨你,你也顶多每个人给他们抹五个,一下子抹了23,两个人就是46,这可不算少。”
聂青禾笑道:“多谢掌柜提醒。没事,这都是小钱,以后她们会在咱们铺子花更多钱的。”
她梳头插戴、洁而化妆,本来就是一个引子,结交顾客的手段,熟悉了以后卖给她们更多产品,才是赚钱的成熟路径。
就算梳一次头三百个钱又能赚多少?毕竟没人会天天花钱做头。但是有些产品,她们养成习惯就停不下来,比如洗脸刷牙、洗头沐浴等。
她要的就是这个广阔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