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贤妃本在琉璃宫逗猫,心平静气地坐等乖女儿回来说自己是怎么将祝芙笙提到陛下身边,又是怎么联合郑太医把祝芙笙赶回沁芳园的。
因为前些日子,祝蓁宜时常来哭诉在祝芙笙那儿受了委屈,林贤妃便有些不痛快。
一个废公主罢了,竟如此嚣张。
她早前没有插手,全当祝炎州能摆平,没成想祝炎州的手下当晚回来,中了一身的毒,各个奄奄一息半死不活。此时她方招祝蓁宜来细细询问,原是与萧元有关。
萧元,他能看上祝芙笙什么?天京里那么多名门贵女,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比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强。
定是祝蓁宜误会了。
这些年来,一直只能和秦贵妃斗来斗去,林贤妃也觉口味单调太困乏,正好以此寻个调味料增点味。她买通了郑太医,特意将其请来演一场戏。
没成想郑太医年纪不老,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大大超出她的预期。
如今,只要郑太医对陛下说祝芙笙的心疾是由类似瘟疫的病引起的并发症,会缓慢传染,想要眉长永寿的祝靖不管信不信,都会把她打发回沁芳园。
手头轻抓猫儿的下巴,林贤妃斜靠在檀木椅上微暇,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一会儿,宫人传报米公公亲临。
林贤妃睁开眸子,忙可亲地笑了:“米公公,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米公公可没寒暄的意思,他哈腰嘘声:“贤妃娘娘,陛下召您。”
米公公此番做派,林贤妃忽觉气氛有些沉重。但一个小小的祝芙笙,祝蓁宜没法将她拿下,她还不能么?
慵懒地起身,林贤妃命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方往景华宫去。
一路上,她也不忙打听米公公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后宫局势稳定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值得她操心的?
人一旦安逸下来,确是很难再提起危机感。
待林贤妃身着温柔的翠玉色长裙出现在景华宫时,她扭头一看,祝蓁宜脸色苍白的与十分平静的祝芙笙站在一边。
立在殿中的少年恭敬,却有一股强烈的煞气。
他身后还跪有两个颤颤发抖的平民。
“臣妾参见陛下。”
她行了礼,余光扫过那发抖的二人,忽神色一凛。那个气得发抖,一副义愤填膺告御状神态的女人,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是杳淑身边的胭脂,她竟然没死?
再望过去,胭脂身边的男子,她竟也印象深刻。
林贤妃还未发话,便又听殿外传来一声泼辣的声音。
“陛下怎的忽召唤臣妾?”
秦贵妃一身红火,望见一殿的人后,先不屑地轻嗤一声,再偏目望见萧元,竟再不吱声。
望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芙笙深吸一口气,紧张的攥住裙角。
她意识到,后宫的格局要渐渐变了。
“云儿,”祝靖心累地唤秦贵妃,“从前杳贵妃方诞下三公主时,是你每日送的补膳?”
“确是臣妾送的。”秦贵妃昂起头,理直气也壮,“怎的,如今有人翻旧账来告发了?”
她心头讽笑,早前她还怀疑,为甚她在祝芙笙入宫当天只刁难了那小女子一下,萧元翌日便无缘无故参她娘家一本,原是这个理。
“放肆!”祝靖一掌拍在龙椅上,将一卷竹简丢到秦贵妃的绣鞋下,“你自己看!”
秦贵妃怎么说也是将门出身,这点小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她沉住气,弯腰捡起竹简,细细详阅:“萧王真是有备而来,连十几年前被藏匿的尸检都翻出来了。”
“多亏了秦贵妃。”萧元淡淡回道。
多亏了你儿子让我们找到了胭脂,她方拿出当年被她亲手藏起来的太医笔录。他与祝中林寻到胭脂时,对方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为主子伸冤的时机。
这一等,等了十几年。
秦贵妃显然对这样的感谢一头雾水:“许是本宫送的补品有恙,但此事与本宫,并无干系。本宫记得,当初这膳食,是本宫的侄儿献给本宫的,本宫好心赠与当时方分娩体虚的杳贵妃,若说有毒,岂非是本宫的侄儿想要毒害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