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青石路,青砖红瓦秋海棠,林木疏朗,青松苍绿。
一路行来,可谓步步是景,美不胜收。
太医齐御风背着医药箱,在一个侍从地带领下,就这么缓缓穿过眼前如画的景致,来到了会客大厅内。
一杯茶,一阵等。
不知为何,今日的太医院异常忙碌,太医们不是告假在家便是已外出会诊,故而以前从不出诊,但偏偏正好在这一日当值的太医齐御风,也只能亲自出门看诊。
看似平静的氛围里,却似乎隐藏着难以预见的焦灼。
分分刻刻流逝的异常缓慢。
于大厅中等候良久的太医齐御风,最终还是等来了这个府邸的主人,二皇子燕昱。
见人出来,齐御风立马起身,行礼:“下官见过二殿下,听闻殿下)身体不适,下官特来请诊。”
“嗯,有劳齐御医了,本皇子也不知为何,今晨突然感觉精神不济,行动间,不慎折了手腕。”说话时,燕昱已落座主位,并伸出左腕,因为没有及时妥善处理,燕昱的腕部已然红肿了起来。
齐御风先是看了看燕昱的面色,再垂目看向他的手腕,告了声得罪,抬手,一手轻握其臂,另一手则慢慢的活动其腕部。过了好一会,齐御风方松了口气,抬头冲人安抚一笑,道:“殿下这手腕虽肿的厉害,但并未伤及筋骨要害,没什么大碍的,只需令侍从将冰块包裹于布巾中冷敷半刻,再口服一些消肿化瘀的汤药,不出七日便可痊愈。”
齐御风边说边细致地揉捏着燕昱的手腕,在腕部的几个穴道上略微使力,以便更快的消肿祛瘀,良久,他才停了下来,又开口问道,“殿下近日是否有感身体乏力,不愿运动?”
随着对方的动作,燕昱眉峰紧皱,强忍着就要出口的□□,偏开了头:“近几日倒确实不如往日般有精神,齐太医可知何故?”
齐御风小心翼翼地将燕昱的手腕放下,转而从随身的药箱中将软枕取出置于桌上,示意道:“还请殿下将未伤之手给下官切脉。”
燕昱依言递出右手搭在软枕上。
齐御风躬身入座号脉。
“时已入秋,秋季夜间不比白日,天气较为寒冷一些,殿下想必是不慎在夜里受了凉,平日需要多注意一些,多饮些热汤驱寒。”静诊半晌,齐御风撤回诊脉的右手,收起软枕,起身再次行礼,“下官稍后会把消肿化瘀的药方留下,殿下切记按时服药,不日便可痊愈。”
燕昱点点头:“如此便有劳齐御医了。”收回手,含笑示意再次行礼的人不必多礼,坐。
二人对坐,静默半晌后,燕昱突然轻叹一声,郁郁寡欢道:“我这不过小病小痛,细数起来并无大碍,不比父皇啊。”略顿了会儿,燕昱苦笑再道,“说来也是惭愧,本皇子身为人子不仅对父皇的病症无能为力,眼下更是连父皇的龙体究竟如何也无从知晓。”
闻言,齐御风心下一跳。
然未等他开口,燕昱突然倾身站起,直视齐御风,神色诚挚,声色更是真挚:“还请齐太医看在本皇子一片孝心的份上,告知详情。”
继心跳一顿之后,齐御风的手指也不由得一僵,眼皮也跟着直接跳了起来。
果然没好事啊,皇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讨厌,齐御风心下叹息埋怨,人却已连忙站起,垂首作揖,诚惶诚恐:“殿下严重了。”
他所展现出的是与他远播的威名所截然不同的诺诺惊恐。
神医齐御风名动江湖,他的年岁虽不足三十,但其医术之高超,在太医院甚少有人能及,且他不仅医术高超,武功也是上上之流,身负一身本领,却从不慕荣利,一心只向往平淡安逸的生活,十分讨厌麻烦,若非天下的稀珍药材有一大半都在大襄皇宫,那他也不会受姚凌云的蛊惑,自投罗网地将自己送进这个大火坑里。
齐御风虽然怕麻烦,但他却很会做人,他很清楚的知道,身处官场,独善其身最是艰难,尤其是处在风口浪尖的当口,有些话不能乱说,但也不能不说,少说,一味遮掩,只会适得其反。而他,一点也不想给自己增加多余的变数。
不,是半点也不!
微扯了扯嘴角,斟酌半晌,齐御风才开口说道:“不瞒殿下,据下官所知的,眼下圣上的病情与往日无二,以平稳二字形容最为恰当。”笑了笑,又道,“圣上亦心知殿下担忧,想必不日便会召见诸位皇子,以解忧虑。”
燕昱目含探究地看着齐御风,关于此人的风评他自然是知道的。
虽与姚寻相熟,但他们二人的关系却不算融洽,齐御风对姚寻,甚至已经排斥到见人就躲的地步。
可这其中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要撕破脸吗?
沉思半晌,燕昱收起面上探究之意,嘴角轻扬,带出浅笑,见好就收,不将不迎,道:“听齐太医的一席话,本皇子便如吃了颗定心丸,知晓父皇无碍,不胜欢喜啊。”
燕昱似是心情颇好地命人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