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如今身边变了,年岁也长了,他这才渐渐理解了当年何为宋氏不待见他,这还算人家宋氏脾气好呢,若换作他,连失两个孩子又受尽磋磨,偏当爷的还不给作主,只怕杀了他这个当爷的心都有了,才不受着窝囊气!
如今了,四爷没法儿再弥补了宋氏当年的委屈,只能在位份上抬着,在规格上给着,多赏些,多给些颜面,旁的他也给不得了,瞧着宋格格依旧不好,他自是要劝一劝的,人不能一直跟自己过不去,总得向前看看。
倒也不知道四爷这话戳中懋嫔哪儿了,这会子忽得落泪去,干脆也不起身了,直接颤着身子膝行过去跪在四爷的足边儿,且抬着头直视四爷去,泪流了满腮。
“臣妾哪儿还有什么福气了,自臣妾没了两个孩子,能遇见祯姐姐便是最大的福气了,可如今这福气臣妾也无福消受了,臣妾过不去了,臣妾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啊。”
“若是臣妾的两个格格还在,如今也都该十六七岁了,内务府也定然像是给怀格公主筹备公主府一般,给臣妾的两个孩子筹备着,臣妾能协理六宫是莫大的福分,可每每瞧见怀格公主那儿的用度或是旁的,臣妾便忍不住思念自己的孩子。”
“臣妾日思夜想,没有一天不想的,十多年了,臣妾不是没有想过往前看,可臣妾做不到,臣妾怎么思念那两个孩子,就怎么去恨乌拉那拉氏的,臣妾并非并没有手段替两个孩子报仇去,只是因为胆怯,只是因为怕叫爷难做,便一直隐忍着。”
“如今乌拉那拉氏终要死了,臣妾亦是恨得不能再恨了,只恨不得现在就要乌拉那拉氏死,臣妾不甘心她就这么体面的死。”
宋格格强忍着泪直视着四爷,下巴都跟着颤颤,她胆怯了一辈子了,如今终是做了最大胆的事,说了她想了十多年却不敢说的话。
倒也是这会子了她竟才惊觉,伺候四爷这么多年了,她还没真真正正的瞧过四爷的模样呢。
初伺候四爷的时候她一夜都没敢抬着眼睛看人一眼,只知道她的四爷是个面皮白净的少年郎,日子一天天的过,她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变化,她的魂死在了她孩子走的那一刻,她的体魄,她的时辰便也跟着停了,偶尔在梳头时得一两根白发,她这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如今再看,四爷虽是也还年轻,可他也不再是那个面皮白净偏瘦弱的少年郎了,一身玄色绣龙袍将四爷裹得只剩威严,眉宇间也没了曾经的含着单纯的模样了。
这么些年四爷过得想来也不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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