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瑾拱手道:“冉某断没有愚弄李姑娘的意思。在下的确姓冉,名瑾,可在下字阙池。宫阙的阙,城池的池。姑娘救了在下之后,未曾问过在下出身。姑娘未问,在下若自报家门,又怕姑娘觉得在下唐突失礼,于是便不敢提。”
“...”
他汪汪的两潭目光叫她说不上话来。
方才在燕亭听他自报名字之后,她还问了他是否姓阙。他当时只是一笑带过,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严格来说真不算骗她...
李京九叫苦不出,又道:“顾仰明明就是你表妹,和你是一家子,你又何来‘求她办事难于登天’呢?”
“顾仰小孩脾性,吃不得半点亏,那日在煌山上求她出面的确费了把力气。姑娘今儿见着的那只叭儿狗了吧?”
李京九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狐疑着点了点头。
“那只狗是京兆尹的爱宠下的小籽,品相极好,刚一出生等着养的人就排成龙了。顾仰心血来潮要养狗,指明要脸盘这么大,花色这样白的...”冉瑾拿自己的折扇来比划着:“这么苛刻的条件,还要指着小的养,在下费了点力气才叫人把阿豆求出来送给了她,她这才答应出面帮忙。活物不像珠玉古董,拿钱就能买,求狗还得写狗契,纳孝礼。李姑娘,这不算难么?”
李京九又噎住了,想了想,顾仰曾说他是个胸无大志穷抠搜的铁公鸡,这总算骗人了吧?
可是这话问出来有点伤人,她只得默默受着,憋着气不提了。
“便权且算是误会一场吧,是我多想了,就想偏了。”
“那倒也不是。”冉瑾灿然一笑,笑得李京九怪没面子的。“就像方才阿豆突然出事那样,在下每每想如实以告,都会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岔开。但迟些知道早些知道都是无妨的,李姑娘说是不是?”
李京九还能怎么说呢,只能称是,这时一个丫鬟从门口走进来,先同冉瑾做了礼,又冲李京九做了礼,面带喜色道:“娘娘,得您神医圣手,阿豆救回来了!”
以往都是救人,这回救狗倒是稀罕。毕竟那小狗生得可爱,李京九也是喜色难掩,只是因着顾仰伙同冉瑾骗她的缘故,她笑不出声,只是淡淡说:“救回来就好,你同你主子说,我家里还有些事,要先回去了。”
飞花没想到李京九这就要走,冉夫人还忙活着准备厚礼呢。
“这就要走么?”冉瑾问。
“是啊,宴席正热闹着,娘娘何不多坐一会儿?”
“家里一大把的事等着我,实在抽挪不开。这回只能扫了大家兴致了,下回再聚,定奉陪到底。”
既然李京九一再请辞,冉瑾也不好多留,差了鲁极去知会冉夫人,然后亲自将李京九送到正门。
马车还没到,李京九正说走到石屏处等一等,不想正门还站着两个影子,听见这方的动静,立马挪了步子闪到旁边的廊轩里。
廊轩上头覆着常青藤,虚虚实实的给那两个影子打着掩护。这会儿宴席真热闹着,谁会这么早的也要走呢?
若那二人闪得慢些倒也引不起李京九和冉瑾的注意,正因着他二人像做贼似的,李京九和冉瑾才不由多看了两眼。
隐约见着一挂青色的长衫,长衫后面又是一袭橙黄的襦裙。
李京九瞅出了答案,心觉晦气,把头转了回来,望着正门口的车水马龙。冉瑾见她不大高兴的样子,纳着扇子笑着说:“听说不过几日就是关何两家喜日子了,按理男女双方该有所避讳的。不过如今民风开化,倒也不那么讲究,情到深处忍耐不住,见见也是好的。可是见了就见了,大大方方的也没什么,只要不做什么惭愧的事,躲起来又是为什么呢?”
冉瑾故意将声音说的大了些,好叫廊轩上的人听见。
果然廊轩里的人一听,双双窒住了身形,僵在原地互相低着头愣了半会儿,男的拉着女的到了往里面走去,折过廊轩尽头,彻底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