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江南,风景独好嘛。他怎么就舍得这么好的风景,突然出现在京城呢?京城有什么值得人向往的名胜么?
女人偏头小声问了桂嬷嬷一眼:“你上次见着他是什么时候?会不会时间太久,看错了?!”
桂嬷嬷额头当即渗出汗来,“五年前年关的时候,娘娘不是准奴才回了趟老家过年么?就是那时候见到的。五年……再怎么变,应该也变不了多少吧?”
女人复又再打量了李京九一遍。
“你……你就是黎大夫,黎神医?!”
李京九笑着鞠了一礼:“在下正是黎青子,一介游医而已,神医之称万不敢当,不敢当。”
女人头发有些凌乱,水绿的衣裳配着黑色的鞋子,也不搭配。她拿怀疑的目光直幽幽的在李京九身上徘徊。
“黎神医神踪不定,怎么近程子倒来了京城?”
李京九从问话里大抵知道怀王妃果如传言中的那般脾性不好。
正常人哪怕是有所怀疑,刚刚见面也应该先客气寒暄一番。
待人的礼节到了她这儿一并全免了,直接站着审你,没把祖宗十八代交代完之前,连茶都不会请你一壶。
要真遇上淡泊名利的游医,哪受得了这番冷待,早就甩甩袖子走了!也就她这个假游医还得耐着性子任她盘问。
李京九面上镇定,心里却很痛苦。心下飞快组织了一番语言,道:“不瞒娘娘,黎某最近在找一味叫冰灯花的药,此药只生长在寒冷的旱地。可惜熙国南方春日已盛,走访各间求取不得,只好到北境碰碰运气。来去两千里,京城只是途径,暂作休整罢了。”
“原来是这样……”怀王妃不会怀疑桂嬷嬷撒谎,只是怕桂嬷嬷认错人,叫那些眼馋诊金的江湖骗子给蒙蔽了。
既然桂嬷嬷说她五年之前见过,黎青子又解释得如何像模像样,她倒也信了七七八八。
人家是神医,擅长医术人更懂得保养,面皮子水嫩点也正常吧?!
还是先问问他能不能治她父亲的眼伤。
怀王妃请李京九到了堂屋,终于给了她上了盏茶,然后就开门见山。
“不知黎大夫来的路上,桂嬷嬷向您说过没有。家父走了背运,原本是去拦架的,结果被那姓李的烂痞子给揍了一拳,正好伤在了眼睛上。那浑孙子的手劲儿不小,家父眼睛当即就肿起流血,看一眼都忒吓人……”
怀王妃骂得唾沫横飞,旁边桂嬷嬷不禁朝李京九瞥了一眼,怕她绷不住。
却见李京九倒是很淡定很认真得听着怀王妃的诉苦,脸上一丝愤怒都没有,好像不认识李思齐一般。
“伤势愈见严重,我不敢马虎,忙叫王爷去宫里请了御医来瞧,敷药用药样样都遵着医嘱,可到头来不仅不仅好,还越来越严重。树挪死,人挪活,我又赶紧找各方民间大夫来瞧,赏金许的不少,可每个来瞧的要不是江湖骗子夸下海口,要不就是摇头兴叹,说是打上了眼根,不能好了。直到昨儿中午,家父还……”
说到这处,怀王妃急得掉了泪珠子,忙拿帕子掩了下面。
李京九没有开腔,静静等了一会子听见她又平静了心情,说:“家父眼睛流了脓水,一直喊痛,喊到夜里就睡了过去,到现在人还未醒。今早叫了太医来看,太医说眼心连脑,这是脑内也跟着坏了……还说父亲他极有可能再也醒转不过来了……呜呜呜……”
这么厉害?连人都昏迷不醒了么?
李京九心里生骇。眼睛和大脑通过眼球后方的视神经和血管相连,眼睛倘若发炎严重,是会影响到大脑。
当然,这是极其严重的情况才会连带大脑也受牵连,真到了这一步,先不说人能不能救回来,即便人能活着,这眼睛烂倒根里,以后多半也不能视物了。
倘若如此,那她弟弟岂不是……
怀王妃说到这里就不可抑制的大哭起来,捶胸顿足,动静颇大,很快就把怀王也引了进来。
怀王看着风度翩翩的一个中年男人,此时顶着两个黑眼圈夺门而入,匆匆扫了坐在一旁李京九一眼,怀着疑惑上前拉住怀王妃的手。
“芳儿别哭了,小心气坏了身子,我又请了几个善治眼疾的大夫到府上来了,老丈人他会好起来的!”
怀王妃见了怀王,非但没有好受些许,反而更加撒泼起来,甩了怀王的手就大喝道:“我不管他们李家是端王的亲家还是什么王的亲家,也不管李思齐是嫡子还是庶子,要是我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要他李思齐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