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娘轻叹一声:“莫要提了,自你昨日离开后,她便一直坐在院子里瞧着那棵桂花树,不吃不喝的,成了这幅模样。昨日我还怨她铁石心肠,大牛出了这样的事,她愣是没掉下一滴眼泪,可如今,”
秦大娘说着也不禁掉下眼泪,“你说,大牛已经不在了,这孩子才刚出生,若他娘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秦家的香火怕是要......”
看着秦大娘悲痛的样子,元溪胸口一疼,立马扭过头拭去眼角的泪。
床榻上,粉粉嫩嫩的小婴儿睡得香甜,大概是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皱巴巴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日她回到家中安顿好段素,便直奔秦二牛家来。
她到时,秦大娘正端着一盆血水从房间走出来。而房间内,是秦嫂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那时她才知道,秦二牛之所以半夜去她家找她,是因为秦嫂难产生不出来。
便是那日,是她亲自将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迎来这个世上;可也是她亲手打碎了他本应有的温馨家庭。
元溪吸了口气,转过身,对着秦大娘安慰道:“秦婶放心,我这就出去看看。”
……
院子里,秦嫂还在不眨一眼的看着那棵桂花树。
元溪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沉默了片刻,说:“孩子虽然还小,但可以看出,他的眉眼有七分像你,鼻子和嘴又像极了二牛哥,长大以后一定会是一个清秀俊朗的少年,若二牛哥在天有灵一定十分欣慰。”
说着元溪微微蹲下身子,眼眶湿润:“那日,二牛哥本是可以离开的,当时我多么希望他能够自私一点儿,可他却还是回来了。他救了我,我却害了他。嫂子,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秦婶,若不是因为我,二牛哥也不会......”
秦嫂手上一颤,微微垂下头,眼眶里的眼跌了下来。
良久,她终于开口:“那年我捡柴回来,被秦正拦住了去路,后来遇见二牛,他挺身而救了我,我也因此嫁给了他。我爱的便是他的满身正义,勇敢无畏。所以那晚他没有抛下你们兄妹离开,我一点儿也不奇怪。”
“嫂子,”元溪不忍。
秦嫂惨淡一笑:“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副热心肠,什么事情爱管上一番。为此,我也说过他多次。但他总说,身为男人若想做的事不能做,想说的话不能说,岂不白活一场,”说着,抬起头吸了口气,“如今他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我有什么理由怪你呢。”
元溪忍着泪水没有言语。
秦嫂继续道:“那棵桂花树是我们成亲时种下的,我看着它就好像看到他站在那里。他们都以为我得了失心疯。其实,我不过是想安安静静的,想他最后一次罢了。”
说完,秦嫂抬起头握上元溪的手:“阿元,这是二牛的选择,也是我的命。所以你不必自责,你要往前看,不要让二牛白白牺牲。”
元溪点点头。
临走时,秦嫂再次叫住她,道:“阿元,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个视你如命的人,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元溪回过头,扯出一丝微笑:“好。”
......
回到京都已是七日后。
马车还未到侯府门口,元溪便远远瞧见一粉衣女子等在那里,那女子背着身,并看不清样子。
侯府甚少有女眷来往,能在府中自由出入的姑娘也只有崔婉一人,但她记得崔婉并不喜欢粉色。
疑惑间马车已缓缓停下。
段素先她一步下车,她刚要起身,便听到一娇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世子哥哥,荣儿可算是等到你了。”
元溪身子一僵,那刚抬起的一只脚,又慢慢的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