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方落下一片光,恰好浇在沈幸脸上,照得他漂亮的五官都在发亮。
傅笙后背有些发麻,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沈幸因湿润而显得格外透亮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灌了什么魔力,傅笙一不留神就多看了几秒。
短暂的眼神交汇后,傅笙故作镇定地挪开视线,扶沈幸坐下。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不太好意思再盯着沈幸的脸看,便关注起沈幸的腿。
沈幸撩开裤脚,一路挽到膝盖,露出一截小腿,膝盖上被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被凝固的血渍覆盖。
他再小心翼翼地解开鞋带,把脚腕从运动鞋里抽离出来,脱下半截白袜的一瞬间,发面馒头似的又红又肿的脚踝极具冲击力地闯进两人的视线。
沈幸皮肤很白,这一方面是遗传了他妈妈皮肤白还晒不黑的体质,那些发红的细小的擦伤就变得格外扎眼。
他用手指试探性地轻轻揉了揉红肿的肩关节,两道眉毛紧紧地纠结在一块。
傅笙头皮一麻,把他反应看在眼里,打了一通电话让方助理去买冰袋过来,顺带视频问诊了一下一家的私人医生。
医生表示问题不大,膝盖上点外敷药,脚腕只需要冰敷后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于是沈幸接下去两天的训练计划都被取消。
为了方便那两天沈幸静养出行,傅笙让方助理还整来了一把轮椅。
但他没有想到,当沈幸看见这样交通工具的一瞬间,神情竟然变得格外难过,甚至还有一丝藏很深的恐惧。
这几天的相处,沈幸给他的感觉始终是平和的,积极的,就连那天医院里签病危通知书生死攸关的时刻,也不见沈幸这样难过。
但这一副表情,傅笙曾经见过,在上辈子的时候,在沈幸举办的生日会上。
那天他公司团建,恰好跟沈幸生日会在同一个酒店。
他经过洗手间,恰好遇上隔间出来的沈幸。沈幸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味,脸上泛着红晕,仿佛细腻白瓷碗盛着梅子汤留下的挂壁。
沈幸的脸很红,但鼻头和眼睛红得还要更厉害些,他眼角湿润,蓄着的不知是水还是眼泪,表情看上去难过又低落。
傅笙鬼使神差出了声叫住对方,然而等对方一转头,脸上的情绪却是大变。
对方冲他一笑,眼睛像藏着钩子,殷红的唇瓣间露出尖尖的虎牙,仿佛跟傅笙前一刻看见的不是同一人。
记忆中的五官与眼前的五官逐渐重叠,极其相似,却又很陌生。
现在的沈幸让傅笙多了开口询问的勇气:“不喜欢吗?那要不要换成拐杖?”
沈幸憋着一股情绪,听见他的声音,失措地摇摇头,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没事,就是,就是突然之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曾经他的哥哥出行全靠一把轮椅,但自从哥哥因意外事故过世之后,那把轮椅就被转卖了出去,有好一段时间他没见过这玩意了。
沈幸不想辜负老板的好意,还想多解释一下,却看见老板忽然走过来,还用力地抱了一下他。
傅笙较他更年长,身量也比还在发育中的他更加宽厚结实,肢体的接触或许真的能传递些什么,沈幸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把他失落的心往上托举。
*
临近出发关头,沈幸的伤势好转许多,但让傅笙颇为担忧,他更改了计划,决定路上多送沈幸一程。
最终出发这天,傅笙跟沈幸上了车,车上除了开车的司机,还有孟茜。
车在小区里开得很慢,沈幸闲得无聊。欣赏起周围的风景。
小区绿化做得很好,花草都被打理得精神,尤其是那几棵桃花树,枝干缀着缤纷漂亮的粉花,在绿叶映衬下显得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