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茶肆的生意冷清些,陈镜娇收拾收拾回了陈家,反正也没什么事,店里也有红香她们。
自上次林盛铎的事情后,陈家许多下人都对这大小?姐改了观,护院侍卫看到?后也会恭敬叫一声?小?姐,而不?是完全认不?出?来。
陈镜娇下了马车,观澜为她撩起帘子,远远看到?乳母跟几?个?曾经贴身服侍陈镜娇的仆从在门口等?着,迎了上来。
乳母扶着陈镜娇下了车后,干脆利索的让下人去把东西拿下来,“小?姐,屋里东西已经收拾妥当了,要是还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定要告诉仆。”
话音落毕,却没听到?陈镜娇的回应,奇怪的抬头,没想到?陈镜娇笑着看她,“小?姐,仆脸上有什么吗?”她摸摸自己脸,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对劲。
“是有东西。”陈镜娇煞有其事的点头说到?,“比以前有自信了。”
冲着乳母调皮一笑,陈镜娇有些欣慰,“这才对嘛,好歹你也是陈家嫡长女?的乳母,别被什么阿猫阿狗都欺负了去。”
在仆人的带领下,陈镜娇来到?了她这个?第一次睁开这双眼睛看到?的地方。
虽然?时间过的也不?是太久,她也并没有在这里住很久便去茶肆了,但再次站在这里时还是恍如隔世。
床褥子以及枕头被子都是新换的,还带着新晒的阳光的气息,桌子凳子都是擦得干干净净,整个?屋子收拾的没有一丝灰尘,肉眼可见的是上了心的。
仔细环顾四周,转了几?圈后陈镜娇拿了套茶具在桌子上开始泡茶,摆好了两个?茶碗。
“小?姐,怎么摆了两个?茶碗?”观澜看到?以后以为陈镜娇是想给自己也泡一盏,还告诉她,自己不?喝,不?用摆两个?茶碗的,但收到?的回答是,待会儿会有人来。
观澜问什么人。
“陈蕴。”陈镜娇说,“她知道我回来以后必定会来我这里冷嘲热讽一番,按照她的性格,巴不?得我天天出?事,所以不?出?一个?时辰,她绝对会来。”
果?不?其然?,陈镜娇一壶茶刚泡好,就?听见院里有吵吵嚷嚷的声?音,有人进来通报说是三小?姐来访。
“神了啊,小?姐。”观澜越发的佩服陈镜娇了,陈镜娇但笑不?语。
这种人是最好懂的,张狂又张扬,行事随心,摸清了性格以后,对方走一步就?能猜出?来下一步想做什么。
“哟哟,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神气的大掌柜吗?”
陈镜娇还没让人通报,便有不?识时务的仆大胆的将?她的门推开,观澜迎面就?是脸都快冲到?天上的陈蕴,心里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
她家小?姐温文尔雅,举止得体,这三小?姐就?泼辣而不?知礼数。
“什么掌柜来着?”陈蕴故意大声?的问旁边带来的仆人,经仆人小?声?提示后才装作突然?记起的模样,“哦对,林隐逸肆,一个?小?破茶肆,对吧陈大掌柜?”
陈镜娇并没有搭理?她的话茬,陈蕴觉得被拂了面子,又恰巧看到?陈镜娇面前的茶碗,不?仅讽刺的大声?说道:“还弄你那点破茶呢?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像大伯父一样,开业当天就?出?了事,进了牢狱不?说,茶肆又开不?下去像丧家之犬一样回来,你可真丢了陈家的脸。”
这话说的讽刺至极,观澜都听不?下去了,狠狠的瞪着陈蕴,陈蕴正愁没地方撒气呢,冲着观澜就?去了,“瞪什么瞪,一个?卑贱的奴婢,竟然?这么看我!”
说着就?气势汹汹的跨步上前,观澜不?甘示弱的瞪着,但气势还是弱了一些,眼睁睁看着陈蕴过来,已经做好被扇巴掌的准备了,她可以被打,但是小?姐不?能被欺负。
清脆的茶杯不?轻不?重的落在桌子上,却足以让整个?屋子的人都停下去看。
“乳母,你说,何为嫡,何为长?”
一旁敛眸安静候着的乳母听到?这话后即可接话,朗声?道:“自古以来嫡庶有别,而嫡长子、嫡长女?为最大,其地位远高于其他,有管教弟妹之权。”
陈镜娇不?急不?慢的喝着茶,等?乳母说完,才幽幽开口道:“听到?了?你想当着我的面教训我的人,下一步是不?是我要把嫡长女?的名分恭敬地让给你了,还是你想说你想按照你自己的意思让三伯父越过二伯跟我爹做最大?”
陈蕴涨红了脸,举起的手狠狠的落下,“你不?要血口喷人!”
看到?陈蕴气成这样,但还是有点脑子,不?至于真的逾矩,也不?知道原身以前怎么被这种没长大的小?毛孩子欺负的。
上纲上线她最会了,谁敢欺负她的人?
陈蕴指着陈镜娇不?甘示弱的回击,“你那个?什么破茶肆迟早要倒闭,要我说你这种人还是别嚯嚯大伯的产业了,赶紧随便找个?不?嫌弃你的人嫁了得了。”
但陈镜娇这次回来的目的不?是跟陈蕴吵架甚至让陈蕴得到?教训这么简单的,她要让三夫人的如意算盘打空,而陈蕴这种脑子不?够用的,恰好帮了她一个?大忙。
“我确实因?为最近茶肆事情少所以才回来住几?天的,不?过开不?下去那还不?至于,你说的随便找个?人嫁了那更不?可能,只要我开茶肆一天,就?有能力养着自己,而你这种只能寄于你爹娘的,才是得赶紧嫁人了。”
陈镜娇说完,抬头看陈蕴一眼,“我怎么听说你要嫁人了呢?还是京城有名的富家子弟,不?过可惜是个?纨绔弟子,对吧?”笑得人畜无害,但在陈蕴眼里却是讽刺至极。
陈蕴勃然?大怒,差点给陈镜娇掀了茶具,还是旁边的仆人眼疾手快地拦下来,在她耳边说:“小?姐不?可,事情闹大了老?爷会怪罪于你的。”
见到?这场面,陈镜娇心里都直笑。
看,根本不?用她亲自出?手。
“我看你根本就?是回来看我笑话的,什么回家住几?天,狗屁!”陈蕴怒目而视。
陈镜娇点点头,这次伪装都不?带着伪装了,什么虚情假意的,陈蕴根本看不?懂,不?如实在点来的干脆痛快,“嗯,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可惜你看不?了我的笑话了,我茶肆不?会倒,只要我一天还是掌柜,我就?一天不?用受制于人嫁给那风流浪荡子,成了多少京城大家小?姐的笑话。”
“你要是觉得不?服,你大可像我一样,找二伯要个?铺子自己干起来,虽然?恐怕生意不?会太好,不?过只要不?是差到?入不?敷出?的地步,应该不?会回来继续嫁人吧?”陈镜娇歪着头问陈蕴,看着面前的人气的面目扭曲,像要生吃了自己。
看看这个?脾气,还真得修炼,让人轻轻一气就?差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望着陈蕴拂袖而去的背影,陈镜娇心里感慨。
“坐,她既然?不?喝,不?能白?浪费了。”陈镜娇冲着对面的凳子努努下巴,对目瞪口呆的观澜说。
她这次泡的是猴魁茶。
猴魁茶,又名猴魁,为尖茶之极品,久享盛名。
高杯内的绿茶汤清澈,尖细的茶叶舒展开来,占据了大片的空隙。
“小?姐你刚才真的好厉害!”观澜星星眼,谁不?喜欢散发着极强个?人魅力的女?强人呢!
陈镜娇品啜茶,这猴魁茶入口温和,两颚回甘,细品生津,喝下一口后说:“我要不?厉害起来,你们都得被人欺负。”
“对了,这茶叫猴魁茶,不?如你猜猜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陈镜娇这个?问题让观澜足足猜了十分钟,当观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完全被这个?问题吸引到?而不?再继续在意陈蕴的事后,陈镜娇才解释给她听。
“猴魁茶的茶树生长的地方层峦叠嶂,忽晴忽雨,朝晖晚霞,温湿得宜,那里的人都是这么流传的,在当地一个?叫猴坑的村子,有位老?茶农名为王魁,善识茶跟炒茶,博物多知,并且早就?看中山上的野茶树了,一直很想拿来制成好茶。”
陈镜娇说,“只不?过那个?地方山陡路险,难以攀登,因?此这个?心愿就?搁置了。但是有一天他看到?群猴在山巅的茶树间追逐嬉戏,突发奇想,为什么不?训练猴子采茶呢?”
观澜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训练猴子采摘所得的茶叶,所以才叫猴魁茶!”
她点点头,“这茶经过茶农的仔细挑选、精心炒制,茶香独特而不?同凡响,得到?其他人的认可,当有人问及他此茶叫什么,他认为此茶是猴与?人合作的产物,论功来说,猴子功不?可没,因?此取名为猴魁茶。”
观澜边喝茶边感慨,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来雅间看陈镜娇泡茶,听陈镜娇讲故事了,这根本就?是一种视觉听觉跟味觉的三重享受。
陈镜娇敛眸,将?水填进壶中。
她不?会在这里多呆,因?此茶并没有带太多,衣物也仅仅收拾了三四天的。
她有信心,不?出?三天,陈蕴这婚事就?要黄,而最晚后天,陈蕴绝对会再来找她一次,只要她放出?消息,只在家里住四五天就?走,陈蕴心急,在这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绝对不?会让她就?这么走了。
不?出?陈镜娇所料,第三天中午,在陈镜娇还吃着饭的时候,陈蕴就?来了。
“你不?是要走吗,怎么还不?走,是不?是茶肆真开不?下去了,死鸭子嘴硬,开不?下去就?赶紧去嫁人得了。”
这话对陈镜娇来说没有任何的攻击力,该优雅的吃饭还是吃饭,至于小?口小?口地吃是因?为她吃惯了茶肆厨子的手艺,现在这个?饭是真的吃不?下啊。
果?然?从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你怎么只会来来回回说这几?句话,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你跟三伯父要了个?店也要做掌柜,这样更好,看咱俩谁先把对方熬嫁人咯。”
陈镜娇这话在陈蕴耳中不?仅是讽刺了她本人,还讽刺了陈家老?三,众所周知,陈家三子,只有老?三过的最差,在陈家众多产业中接手的仅仅是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