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戎去请张老夫人时,她才刚再次幽幽醒转,此时虽睁着眼,眼中却?无半点生气。
长戎因知道些内情,同情她的遭遇,又觉得她十有八九,真和?张萱有关?,便客客气气地道:“我家?主人请张老夫人进去叙话!”
张老夫人眼不转不动,呆呆地看着前方,仿若未曾听到一般。
刑娟娘只好替她道:“不知你家?主人是哪一位?”刑娟娘虽也来过茶舍,到底未曾见过长戎,并不识得他?。
长戎微微一笑道:“我家?主人便是燕王殿下?!”
燕王?就是原来的恒王?
刑娟娘尚未回过神,那张老夫人的眼睛立刻活了似的,“什?么?在?哪里?”
长戎不再多言,恭恭敬敬地将她们?引向铺子后院。
梅少安见张老夫人被请进后院时,果然便要跟去,却?被长戎挡了:“梅大?人请留步!”
梅少安一愣,正要分辩几句,却?见张萱从隔间出来。
便赶忙上前,还未开口,便听张萱道:“……今日事忙,就不请梅公子进去了,还请回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跟在?郑骧身后,进了后院。
他?空张了张口,知道说?甚都无用了,却?还不甘心,左右踱了几步,便到离后门旁找了个凳子坐等?着。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在?等?什?么,只在?心中隐隐仍有些期待。
后院
将张老夫人和?刑娟娘请进后院正房,张萱和?郑骧一并进去。
四人分别落座后,那张老夫人不俱郑骧身份,直接问道:“听闻殿下?曾从渭河县收过一个女孩儿?……”言及未罢,眼泪又先流了出来。
郑骧并不着恼,点点头答道:“没错,去年六月间,本王曾到渭河县去,确实带回一个女孩儿?,名叫裴萱的……”
“后来如何?”张老夫人虽早听采岚说?孙女已经?死?了,但这时难免再次抱了希望,可见爱孙女之心,已成了她的心病。
郑骧却?并不答她,反问道:“不知故去的张老爷尊讳?又因何被降罪?”
张老夫人吐一口浊气,面目沉重,不知是往事尘封太久,还是不愿揭起,这事令她想了许久,才道:“不瞒殿下?,我儿?张准,乃是癸酉科进士,后来做了前太子府长史,也就是后来的忠顺王府……”
也许是刚受刺激,也许是觉得燕王郑骧的身世,更也许是觉得世间再无牵挂,总之,张老夫人在?讲故去儿?子的旧事时,再无半点遮掩:“……先太子被贬,头一个遭殃的,便是我儿?……”
其?实这事,郑骧知道,即便知道的不甚详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多半是当年建新帝成事后,虽为了贤名,不肯拿亲兄长的性命,但清算前太子一党,却?不可避免,更何况是正儿?八经?太子府长史呢?
这一清算,便清算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郑骧静静听张老夫人讲述,待她讲完,才问道:“你那走失的孙女……可有何胎记印信?”
刚才木木的张老夫人,突然打起精神,道:“若说?信物,自?是有的,不过是长命金锁玉佩之类。但这些身外物,在?那起子小人眼中,也是一块肥肉,焉有不占去的道理?只有一样,再作不得假。”
说?着,她迅速往张萱那边看了看,立时又转了眼,对郑骧道:“我那孙女的左小臂上,有一个不十分明显的暗红色胎记,形状为两个不大?规整的圆斑!”
张萱听了,突然感到嗓子干得难受,她用力咽了几咽,仍不得缓解,想喝口茶,但刚进来时便只有她们?四人,郑骧的人守在?门口,张婶香叶等?人便不好进来,茶水自?然也没有的。
她不自?在?地舔舔唇,却?见不管是张老夫人还是郑骧,皆看着自?己不说?话。
她不敢看张老夫人,只得求助似的看着郑骧,却?见郑骧眼中满是鼓励,揪着的心便松了松,她将心沉一沉,缓缓揭开衣袖,露出那两个浅淡的胎记。
“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