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绥不确定蔺言对这方面的事感不感兴趣,毕竟去一趟估计挺久的。
他正要开口,就听蔺言很懂事地说了句:“绥哥,那你们去忙吧,我想自己去字画区那边看看。”
纪绥不是没注意到蔺言一直在往字画区那边瞟。
他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蔺言什么时候对字画这类雅致的东西感兴趣了?
但纪绥还是点了点头,嘱咐道:“自己小心点,别又迷路了。”
蔺言不服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纪绥:“?”
蔺言解释:“我已经不是前两天的我了,不可能会迷路!”
纪绥有些无话可说,但又莫名觉得好笑。
两人转身离开,蔺言兴致勃勃往字画区走去。
没有他们在旁边蔺言高兴还来不及。
赏画这种事,自然还是安静点更有雅趣。
这里的画分为两个区域,一边是外国油画,一边是古代水墨图,起拍价都不低。
蔺言注意了下裱画的框架,是用专门的木头定制而成的,刷成白金混色,看着就高档。
他没在书里看到过关于程家的介绍,对程家背景基本不清楚,但从这个竞拍会的规格和装潢、里面的展品,大致也能猜到程家绝对比蔺家有钱数倍,甚至不输纪家。
最贵重的几幅画都被挂在中央的两面墙上。
蔺言原本正一幅幅画看过去,忽然听到中央传来了一声惊呼。
他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工作人员在慌忙中撞到了墙上的画,多半是画框没固定好,摇摇晃晃两下后就掉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没来得及抓住,只能任由画框被砸碎。
画框被碎了没事,关键里面的画被表面的碎玻璃戳破了。
原本用玻璃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画纸,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成了祸首。
蔺言走近点看,注意到那个工作人员眼角已经冒出了眼泪,蹲在地上有些手足无措。
临近几个人也凑成一堆,这让蔺言不得不感叹人类的本质果然逃不开看热闹。
很快片区的主管人员赶来,看着眼前被戳烂的画,震惊地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幅画是最贵的几幅画之一,起拍价五十万,如果竞拍后大概率能卖到几百万甚至千万。
主管虽然见过大世面,但面对这种情况还是有些懵。
这个工作人员也挺倒霉的,预展区最忌讳的就是手忙脚乱到处磕碰,因为非常容易碰坏展品。
蔺言自身难保,并不是很想多管闲事,何况这种事他也管不着。
看热闹总让他觉得有点落井下石的意味,想了想,蔺言还是打算走远点。
经过时蔺言没忍住多看了眼,但他关注点并不在那个可怜的工作人员身上,而是在那幅画上。
他见过这画。
穿书前蔺言在国内最牛逼的高等美术学院上过学,有个性格迥异的教授总是喜欢带他去看一些画,动不动就让他临摹一遍。
那段时间别人都在宿舍睡觉打游戏,没事还能谈个小恋爱,只有蔺言苦哈哈从早画到晚。
画得眼睛都要瞎了,教授才放他休息一阵。
而掉在地上那幅他正好临摹过。
蔺言印象中比较深刻的是,这画被画它的人填补过很多次。
油画么,颜料层层涂上去都能隐约看出一点。
但这副画却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填补过的痕迹。
仿佛就是一次性绘制完成的天然佳作。
只远远看了一眼,蔺言不太确定,于是中途折返,朝主管问道:“我能看看这幅画吗?”
主管还处于懵逼的状态,旁边一个公子哥忽然开了口:“哟,蔺家小少爷也来凑热闹?”
蔺言看了他一眼,隐约记得刚才见过。
他不想回话,公子哥却不依不挠:“给你看你也看不懂啊,在这儿逞什么能呢?”
蔺言忍无可忍:“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干,就去外面晒点盐吃吧?省得堵不住自己的嘴。”
公子哥没想到他会怼回来,一时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直接笑出了声。
公子哥脸红了些,知道蔺言是个不好惹的,便没再阻挠什么。
主管和工作人员看到蔺言朝他们礼貌笑了笑,平白觉得安心了许多,自觉向后退了退,给蔺言腾位置。
蔺言单膝蹲下,低头认真审视了一遍画,甚至上手轻轻撇开画上的碎玻璃,摸了摸油画颜料分割处的起伏。
很明显,起伏很少,甚至没有。
这画平整得让他根本摸不出哪里有做过细微调整。
停顿片刻,蔺言起身看了眼慌张到低声啜泣的工作人员。
他安慰道:“不用慌,这画是假的。”
工作人员闻言惊愕地抬头看着他。
周围引起一阵喧哗,有骂他胡说的,也有嘲笑他不懂装懂的。
主管也愣了愣,连忙斥道:“先生,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这里的卖品都是经过专家特别鉴定过的,全部都是真品,不可能混进来一幅假画!”
蔺言冷静分析:“也说不定是中途被人替换过,总之,这幅画不可能是真的。”
他虽然算不上什么画坛大家,但以前教授也跟他说过仿品的鉴定方式,加上临摹的画够多,他有把握确定这就是一幅假画。
周围人听到他的说辞,更震惊了。
大家印象中的蔺家小少爷就是个不学无术毫无本事的人,所以对蔺言说的话基本没有相信的。
主管也坚定道:“不可能,为了这次竞拍会,我们花了重金聘请专业的保安人员,整个保安系统环环相扣,不存在偷换卖品的可能!先生,在场这么多人,你不能随意抹黑程家。”
蔺言心说我闲得慌抹黑你们。
有人也附和道:“我看这家伙就是成心来闹的,折腾了纪家还不够,还想祸害程家?”
“是啊,早就听说他嫉妒程小少爷了,没想到真干出这种抹黑程家的事。”
“心肠真是歹毒……”
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蔺言耳朵自动过滤完,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那声音磁性浑厚,估计吃了不少低音炮。
纪绥说:“既然如此,那不妨再请专家鉴定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