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洛英就麻利的爬起来了。
昨晚她就跟烙饼似的,在炕上翻来覆去。眼前不断浮现宁墨那哀伤的眼神,觉得好像那里面伸出只小勾子,直勾勾的就把她的心给钓过去了。
“该死该死该死。”
她使劲儿的拍着自己的脑门,追悔莫及:“怎么就一时冲动,把簪子给还回去了呢?那可是金子啊!”
灶膛的炉火好似也在嘲笑她,放肆的跳跃着,气的她狠狠又添了把柴,顺势用铁钳塞进去了几只红薯。然后双手抱膝,发起呆来。
她最讨厌男人哭了,又傻又笨又呆,简直就差把没出息三个字顶脑门上。可他哭起来,怎么就看着让人那么心疼,那么怜悯,那么想抱抱他,安慰他呢。
想着他昨天背自己时候的样子,洛英又忍不住把脸埋到膝盖,吃吃的笑出了声。
火苗包裹着食物奋力燃烧着,不一会儿,锅里的糊糊开始泛起绵密的泡泡,灶膛里也传来了红薯的香甜。
洛英都摆开了饭菜,想了想,还是从墙上取下一块儿炙好的山羊肉,小心翼翼的切了几片,摆在个红陶碗里,美滋滋的摆在宁墨坐下的位置,才去叫他。
双颊有些烫,一定是方才离着火太近被烤到了。洛英用手贴了贴,又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嗓:
“吃饭啦,快起来吧。”
东屋一片安静。
她以为是没听清,又叫了一声,见还没人回答,心中窃喜:
“你再不起床,我就进去啦,一会儿可别又说我不讲礼数。”
话音落下,她迫不及待的推开了房门。
直到看清楚屋内时,满心的欢喜,顿时冰凉一片。
她快速的从屋里跑出来,房前屋后都看了一遍,除了周氏已经坐下慢吞吞开始吃起饭来,压根就没有宁墨的影子。
她急了:“看到宁墨了吗?”
周氏正夹起最后一片肉在口中咀嚼呢,肉炙的有些老了,她的牙口吃起来费劲。含糊不清道:“屋里没有就是进山去了,最近他不是总一个人进山嘛。兴许今儿能扛回来点别的野物呢,这山羊肉吃多了也受不了。”
周氏除了吃喝之外,压根就不关心别的。
洛英愤愤道:“问也是白问,我出去找找。”
才跑出去没一会儿又转回来,对周氏交代:“如果他真当是进山回来,你千万留住他。”
说罢,一阵风似的就跑了。
留下周氏直摇头,咂摸着嘴:“要是真走了,往后我又没肉吃咯。”
洛英跑的很快。
她并没有往山上跑,知觉告诉她,宁墨不在那儿。
因为她送的半新不旧的那个荷包,静静的躺在整齐的被褥上。
她还了金簪,于是他就把荷包也退回来了是吗?
洛英顺着土路一直往镇上跑,可西柳村原本离着镇子就远,加上前几日的雨水冲刷,山上有石头混着泥土滚下,挡住了狭窄的去路。
她急的手脚并用想爬过去,却一不小心踏空,重重的摔了下去。
洛英哇的一声,一下子哭出声来。
臭小子,坏小子!
就这么的一走了之,连句话都没有就走了。
明明这几日他们相处的那样好,昨天他还背了她,还摸了,还在她面前哭了。
怎么才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
洛英哭的声音很大,万幸路上无人,她哭了个痛快后。揉了肉酸胀的眼睛,慢慢扶着石头站起身。
拍去身上泥土,她心头的委屈释放了些,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去。
等到家时,也没回答周氏的询问,洛英一头钻进宁墨房内,拿起了那只荷包。
她这才看清楚,荷包的旁边还放着一只小巧的玉扣。
青色玉,竹色穗,洛英拎起来,又把自己那个半新不旧的荷包放在一起。
粉色和青色,一贱一贵,可却出奇的搭配。
她又笑了起来,只不过这一回,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到嘴边。被她狠狠擦去,对着玉扣狠狠道:
“骗走了金簪,就给这么个东西,也不知道值不值钱,我可亏大啦。”
明明眼睛还微肿,却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紧紧握着玉扣:“宁墨,希望你早点完成你的心愿,我也会努力的!”
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心里就真的好难过。
一连几天,洛英都恹恹的,周氏知道是因为宁墨走了。不过谁不知道这小丫头就是个一点即燃的炮仗,她可不敢惹,她还想踏实吃几天好吃的呢。
吃完了饭,周氏坐在廊下剔着牙。这羊肉吃着虽然老,可宁墨不在了,再也没人能进山猎到这好玩意儿了,吃一口少一口的账她是会算得,拼着磨秃了这口牙,也要饱餐几顿,
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不一会儿,周氏发出有节奏的长鼾,竟是睡着了。
她没发现的是,洛英已经把行李全给收拾好了。
她拎着满满一竹筐的东西,去了舅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