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弟子们全都心绪浮动,再无练剑的心,目光不住地在季静亦和君云霄之间来回。
怎么办?该选谁?
季静亦是新晋弟子中最有天赋的人,是掌门一脉的内门弟子,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可君云霄如今搬去停云居,与破云君冰释前嫌。君云霄本就天资聪慧,如今有破云君亲自指点,君云霄的修为必定能一日千里,仙途不可估量。
掌门与破云君,季静亦与君云霄……
季静亦看着演示台外围的弟子们不住地往君云霄那边靠去,面上如同笼了一层寒霜。他正要出声嘲讽君云霄几句,谁知就在这时,康管事那边隐约传来了几句话。
“破云君亲自指点她的剑法?”守复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当日在试剑拜师大会上,破云君怎么评价君云霄的,满门上下,谁不知道?
“是清洲师叔祖。”守贞低声解释。
“他回来了,碰巧知道了君云霄的事。清洲师叔祖的脾气,师兄们也知道,他可不管什么‘前妻’、‘旧情’,在他眼中,君云霄乃是同尘一脉唯一一个守字辈弟子。他怎能不在意?我听守瑾师姐说,他昨日先去劝说了破云君,随后找了掌门。再然后,君云霄就搬去停云居了。”
原来穆清洲师叔祖如此看重君云霄。
破云君的弟子,同尘一脉的传人……
守复跟康管事对望一眼,又同时避开对方的视线,低头喝茶。
康管事心里不住地庆幸:“原来破云君已跟君云霄冰释前嫌,难怪君云霄第一日来传剑堂时,起了争端,破云君会出现。幸亏我没处罚君云霄,否则,岂不是把破云君、清洲师叔祖都得罪了?”
守复心中却满是后悔:“我太冲动了,听到唐静秋的话就该多想一想。君云霄一向帮着她,我与唐静秋为难,不就是与君云霄、与同尘一脉为难?罢了,错已铸成,得想个办法挽回才行。”
第二天,守复才到传剑堂,便开口道:“唐静秋,你过来。”
唐静秋正在跟几个没炼气的内门弟子讲解经验,闻言吓得脸色一白,惊慌地看一眼君云霄,才走过去恭敬行礼,惴惴不安道:“弟子拜见守复师伯。”
“嗯。”守复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冷淡不耐烦的,道:“昆仑剑法第一式‘云生昆仑’,你演示给我看看。”
啊?唐静秋摸不着头脑。这一式昨天她已经演示了很多遍,大家都知道她掌握了,怎么守复师伯还要她演示呢?
她心中疑惑,不敢提出疑问,只依照命令将第一式演示了出来。等她一收剑,守复便点头道:“嗯,不错,今日过关了。以后每十日检查一你回,唐静秋,你要再接再厉。”
语罢他又对周围的弟子道:“你们瞧瞧自己!拜师时分明是内门弟子,但唐静秋身为外门弟子,却比你们先炼气、先会昆仑剑法。因为什么?因为她勤奋!你们也当以她为榜样,勤勉练剑,知道了么?”
能拜入昆仑拍门下,谁也不是蠢货。四周的弟子一半真心佩服唐静秋跟君云霄,一半心知守复的用意,乐得讨好君云霄,以便加快修炼速度。
当即各人都附和着:“是,守复师伯。”
守复故作高深地一点头,去找康管事喝茶了。
倒是旁边的守贞忍不住笑了,走过来对君云霄拱拱手:“君师妹,还没恭喜你呢,不过停云小居——噢,就是停云居附近的弟子屋,上千年没人住了,只怕物件缺了不少。你想要什么,直接同我说,我与紫霄峰的弟子熟悉,让他们给你送过去。”
“多谢守贞师姐。”君云霄微笑还礼。
守复、守贞都做了表态,其他弟子立刻有样学样,知道君云霄的地位已今非昔比。
“守贞师叔、君小师叔。”
马上就有弟子趁着守贞说话的功夫,凑上去道:“守贞师叔,弟子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嘴里叫着守贞,眼睛却不住地往君云霄身上瞥去。
守贞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你们小师叔就很厉害,不如多问问她。”
君云霄笑道:“倒不是我藏私,实在是我身为鬼魂,鬼身入道与凡身入道不同。我教静秋都教得磕磕绊绊的,原因就在于我不懂哪些姿势凡身做不出来。你们不如问问静秋,许多凡身练剑的困惑,她更明白。”
“啊?”唐静秋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我?”
“嗯。”君云霄含笑点头,鼓励道:“秋秋,相信自己,去吧。”
听闻君云霄不愿意,前来请教的弟子老大的不高兴。但她本着跟君云霄打好关系而来,只当跟唐静秋探讨剑法是讨好君云霄,硬挤着笑去问唐静秋了。
“我,我现在也只会第一式,师姐,是我向你请教。”唐静秋手忙脚乱,连声说:“请师姐考校我。”
没奈何,女弟子只好将自己对第一式“云生昆仑”的困惑说了出来,声音特意提高了,希望君云霄听了能过来解答。没想到,唐静秋听了沉吟片刻,眼睛一亮,说:“师姐,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女弟子一惊。
她还真的能解惑?
唐静秋道:“君姐姐说,驱使灵剑应当用灵力,但是跃起时手臂上的灵力总容易中断,变成肌肉用力。你这样……”
她拿着剑比划了一下。
“在灵气运转到手臂时,不要走大拇指的天府、尺泽、少商,而是走无名指的天泉、曲泽、中冲。这样灵力就能从心府自然而然运行到手臂,跃起时,就不会灵力中断啦。”
女弟子依照她说的去做,一试之下,果然灵力流转顺畅了不少,不由得大喜过望,抱拳道:“多谢师妹!”
“不不,师姐言重了!”唐静秋连连摆手,兴奋得红了脸。“我也只是将自己的经验说出来而已,都是我曾经遇到过的问题,也都是君姐姐教我的!”
君云霄微笑:“你还有更多经验,若有人问,不妨说出来。”
众弟子见唐静秋的指点如此立竿见影,不由心思大动,一个个都围了上来。
来的都是内门弟子中资质较差的,已经在传剑堂学了一年多的昆仑剑法,还是一知半解。守复等人每日来传授剑法,只每个时辰演示一遍,除了季静亦等身份不一般的,其他弟子根本不做理会。长久以来,这些内门弟子只能靠向季静亦奉承拍马,哄得季静亦开心了,才能学个一鳞半爪。
饶是如此,季静亦也担心其他人超过自己,传授经验时也颇多藏私,便是跟自己关系最好同门,也不肯多说。
讨好季静亦还能学个一招半式,但不讨好,那真的是双眼一抹黑,什么都学不到,只能等着两年后被赶下山做杂役了。
所以,尽管知晓季静亦的用心,其他内门弟子却也无可奈何。如今讨好的人换成了唐静秋,他们心中更是战战兢兢。毕竟一开始唐静秋来到传剑堂时,所有人都对她白眼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