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颐真为景琇折服。尽管她一丁点都没有相信景琇说的所谓办法, 但她还是带景琇去找钟清钰了。
钟清钰从医院回来后落脚在季侑言这两年新购置的保密度极高的房子里。如魏颐真所料,钟清钰别说是答应景琇推迟追悼会了,她甚至不愿意见景琇。
魏颐真有门卡,径直刷开门后推进去, 景琇刚准备跟着进去,忽然有一个男人从客厅出来稳稳地挡在了门口。
他伸手压在门框上, 阻拦的态度很坚决, 语气却很客气:“景小姐你好,我是言言的未婚夫, 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回来送言言。”
他手臂上系着白条, 看起来似乎因为过于悲痛而疏于打理自己,胡子拉碴, 却依旧掩不住斯文英俊。
他作为季侑言的遗属, 名正言顺地为季侑言戴孝,阻止她踏入季侑言的家。景琇指甲陷入掌心,尽力平静地向他请求:“我有很重要的事,希望能和阿姨当面商量。”
陆放拒绝:“阿姨现在身体不是很舒服,不方便见客,还请景小姐体谅。”
魏颐真觉得这样的场景对景琇来说未免过于残忍, 转身不动声色地挡开了陆放, “我进去和阿姨说说看吧, 你在外面等等可以吗?”
景琇看了看陆放与客厅里另一个瞪着她的男人, 咬了咬唇, 艰难地答应了。
她一个人站在楼道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魏颐真终于出来了。
她对她摇了摇头,表示了提议的失败,并游说景琇:“阿姨今天情绪比较激动,等明天吧?明天阿姨也要去会场,到时候她避无可避,你们再细谈好吗?”
景琇本不愿意就此离开,可别无他法,最后只好先去了会场陪季侑言。
但到了第二日景琇发现,所谓的到今天再详谈,也完全只是魏颐真联合着钟清钰他们的缓兵之计——钟清钰到了会场,魏颐真根本没有通知她,还是蒋淳多留了个心眼发现的。
当景琇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听到的便已经是他们在商谈追悼会后火化的事宜了。
她心急如焚地想要阻止他们,得到的却只有钟清钰与她身边亲戚们的斥责与驱逐。百口莫辩,急火攻心,景琇再一次昏了过去。
这一次醒来的时候,是陶行若坐在她的身边。
法国那边因为景琇的弃婚而走乱成一团,陶行若本在帮着景舒榕他们处理后续,因为太不放心景琇了,所以那边稍稍好点她就赶回来了。
“言言呢!”景琇急着要坐起来。
陶行若压着她道:“还在,你别急。”她摸了摸景琇的额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景琇看着天花板问她:“你都听说了?”
“嗯。”
“你也觉得是我疯了,异想天开吗?”
陶行若心疼地注视着她,表示了默认。
景琇转过头与她对视,目光沉沉:“如果……如果你是我,言言是宁薇,你也还是不会相信吗?”
陶行若搭放在膝盖上的指头颤了颤,两腮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绷紧。半晌,她低哑地问景琇:“没有她,你也过了五年不是吗?”
景琇眼神发空,“能一样吗?”
“陶,我以为你知道的。”
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都只是爱的一种方式,可不在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阮宁薇还在,陶行若即便与她不在一起,也能为她欢喜为她忧愁,阮宁薇不在了,陶行若看起来一如既往地坚强,可景琇再也没有见她眼里有光的样子了。
陶行若薄唇颤了颤,应不出声。
“所以,你想怎么样?”许久后,陶行若如景琇所愿地问。
“我要你帮我。”钟清钰是根本说服不了的,她也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景琇眼神森冷中又透着诡异的柔情:“你帮我找人把言言保护起来,在我回来之前,谁都不许碰言言。”
陶行若惊愕,这个赌注太大了。“你知道这么做后果是什么吗?”
于情于理于法,景琇这么做都要遭人诟病的。本来因为悔婚、在会场门口和记者冲突,已经满城风雨,被媒体们口诛笔伐了。再这样闹,景琇下半辈子也要毁了。
陶行若的理智让她无法答应景琇,然而,隔着几个小时抵达的景舒榕心疼女儿,意外地答应了。
于是景琇孤注一掷,雷厉风行地调动了十几个私人保镖,把季侑言团团保护了起来。她像恶人一样,拿捏着钟清钰顾及季侑言的名声不敢把这件事向媒体曝光闹大,彻底把钟清钰他们隔绝在季侑言几米之外。
她把季侑言安心地交给了景舒榕,而后连夜与陶行若踏上了去往藏地寻找道空的路途。
可十五个小时后,她在藏地省会落地,心神不宁,一连接网络,看见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关于季侑言追悼会和已经火化的消息。
景琇站在旷野炙热的太阳底下,头晕目眩,通体发凉。
她颤着手指头拨打了景舒榕的电话,问她:“是假的对吗?”
景舒榕试图解释:“琇琇,你听我……”
“告诉我,真的,还是假的。”景琇听不出情绪地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