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闻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年纪大了,身子总归没那么利索的。”
皇帝面露不悦,温声道:“儿臣都同您说了,大郦万事都有儿臣担着,您无需如此劳累,您看,这不就病了?”
太后长叹一声:“你登基不久,朝堂那些人野心勃勃,尤其是禄宁宫那位,哀家怕你应付不来。”
皇帝沉声道:“那也不能操劳过度,儿臣可就您一个母后,您总该先顾着自个儿的身子,儿臣不能为母后分忧朝堂之事,若还害得母后为此伤了身子,儿臣难辞其咎。”
太后笑道:“你啊,就会说这些话哄哀家。”
皇帝又叮嘱几句,嘱咐慈宁宫的宫女好生伺候太后,便和殷池修离开了。
堇瑟还望着门外。
太后见她这般模样,调侃道:“堇丫头是看上哪个了,哀家替你做主。”
“娘娘!”堇瑟一惊收回视线,羞红了脸。
太后见状,心下明了,笑问:“真有喜欢的?说说看,是皇帝还是谨王?”
顿了顿,还未等堇瑟答话,她又兀自道,“不过皇帝已有皇后谢氏,谢家势力不容小觑,堇丫头若进了后宫,保不准会受些委屈。”
“谨王倒是尚未纳妃,你若肯嫁过去,那便是谨王妃了。”
堇瑟羞愤欲死,紧绞着手帕:“太后莫要取笑堇瑟了,堇瑟只是一个婢子,哪里坐得了谨王妃的位置。”
太后面色微沉:“哀家说你坐得,那便坐得,谁敢有异议?”
凤眸不怒而威,太后懒懒将视线扫向四下伺候的宫女身上,宫女皆低下头不敢出声。
堇瑟姑姑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身份地位,比宫里的一些公主还要尊贵几分,谁敢说她的闲话?
堇瑟在太后床榻边蹲下身子,轻笑道:“堇瑟能得娘娘垂怜,已是千百世修来福分了。”
太后嗔她一眼,轻轻抚了抚她精致的发髻,道:“就属你嘴甜!”
堇瑟将手放在太后腿上轻轻按着,回想起方才,不禁笑道:“圣上和谨王爷对您真好。”
太后脸上的笑容敛了几分,抬眸看向殿门外,眸光幽深。
“堇丫头,你记住,在这深宫里,最不能信的便是一个人的好心。”
堇瑟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太后,似乎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堇瑟愚笨。”
在她看来,皇帝是极关心太后身子的,谨王虽不是太后亲生,且性子冷淡,却也看得出是在乎太后的。
太后将目光收回,垂眸盯着染着蔻丹的食指,上面是一枚祖母绿的玉戒。
“因为‘好’是很廉价的东西,他今日可以对你好,明日也可以把‘好’收回去。”
说罢,太后放下手,垂眸看向堇瑟:“你自幼跟在哀家身边,性子纯良,有哀家护着,没见识过什么风浪,不懂也是正常。”
堇瑟将脸轻轻靠在太后腿上,轻声道:“那娘娘可要保重身子,护堇瑟一辈子……”
—
议政殿。
“母后常年习武,身子向来健朗,怎会突然病成那样?”
皇帝坐在桌案前,一手批着奏本,一手撑着脑袋,俊脸满是疑惑。
殷池修懒懒地坐在一旁,轻轻抿了口茶:“此事有些蹊跷……唔,你这茶叶怎么还没换?”
他颇为嫌弃地将手中的香茗放下,茶盏磕在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皇帝笔下微顿,懒懒抬了抬眼皮,继续批着奏本:“上回的赌注你还没给朕呢,换什么茶?”
殷池修将手兜进月白色的袖子,整个人往后躺,将自己深深埋进椅子里。
“那个不行,换一个。”
皇帝皱眉:“朕这议政殿就缺你府上那罐上好的君山银针,愿赌服输,快些拿来。”
殷池修懒得理他:“上回我可没说把它作赌注,是皇兄你自己说的,我还没同意呢。”
皇帝:“你也没拒绝不是?”
殷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