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回了趟王府后,又出来为铺子装修的事情忙活了。
王府的下人仆从众多,是以每日要做的活儿并不多,燕翎这两日被安排在后院洗衣服。
今日晨起时燕翎便将手头上的活儿做完了,她便同张嬷嬷请了大半天假,上街去卖水果捞。
原以为她要卖上一整天的,毕竟一个新产品出现总要有段磨合期。
却没想到初次试验,效果远远超乎她的预期,一车子的水果捞,一个时辰不到就卖完了。
不过,这也得多亏了那位符大公子。
不管他是真的喜欢吃,还是看她一个姑娘家,怜惜她被周围的人质疑嘲笑而出手相助,燕翎心里都十分感激他。
也不知开店那天符渠会不会来,若是来了,她得当面好好感谢他一番才是。
燕翎这般想着,脚下却不见懈怠地往奴隶市场走去。
淡蓝色小团子轻轻扇着雪白的小翅膀跟在她身边。
系统豆大的小黑眼珠子一眨一眨:“宿主,你要去哪呀?”
燕翎懒洋洋道:“去找几个帮手呀。”
她还在王府做事,若是开店,两边都忙起来的话,总归顾不着另一边。
小团子懵懂地点了点头。
燕翎抬手轻轻抚了抚左耳后,那是一根月白色的细绳,穿过黑褐色的长发一路延伸至脑后,在发髻下打了一个小巧的结。
为防止王府的人认出她,燕翎出门都是带上面纱来作掩面的,尤其是张罗新店的事。
在王府时,她是徐如鱼。
到了外面才是真正的她,燕翎。
她想以自己的身份,在这异世谋一份生机。
穿过前面的乌巷,就到了皇城最大的奴隶市场。
她时常不在店中,铺子总要有几个人来看着,燕翎打算去奴隶市场挑几个机灵的。
只是刚走到巷子尽头,燕翎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还夹杂着几句含糊不清的辱骂声。
她抬眼看去,只见路边不知发生了什么,围了好些人在看热闹。
人群围了好几层,人与人之间如同形成一堵肉墙,将里面的景象围得不见分毫。
燕翎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便也不想多管闲事。
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因此惹上哪家有权有势的,那还不得像蝼蚁一般被人一脚踩死?
她脚跟往右转,不再理会前方的吵闹,径直往奴隶市场走去。
只是下一秒,脚下蓦地一顿。
燕翎忽然转身,朝那处吵闹走去。
方才她隐约听到,那人口中所说的“料器”二字。
料器便是指的玻璃。
这个异世已经有玻璃了么?
“就算把你打死了,也难以交差!”
好家伙。
什么事,非得把人打死?
燕翎蹙眉走上前,她身子娇小,轻而易举就挤到前面。
这才发现人群中央跪着一个人,另一个人叉腰站着,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旁边还倒了一辆驴车。
车上的绳索约莫系得不牢,拉货的驴已经跑了,车上的货物也有半数掉落在地。
燕翎定眼一瞧,只见地上一个麻袋开了口,露出里面包裹着茶叶的油纸,油纸的封口处也开了,里面的茶叶撒出来一半。
剩下一半茶叶装在麻袋里,被上边另一个不知装着什么、瞧着沉甸甸的麻袋压着。
想来里面剩下的那半袋茶叶也已经碾碎得差不多了。
不过燕翎关心的却是上边那个浅褐色的沉甸甸的麻袋。
麻袋用粗绳捆着袋口,只是随着驴车的翻倒,里面的东西倒了约莫也碎了,众多尖锐的小物事夹杂着根根茭草刺着麻袋,似要在上面戳出一个个洞来。
日光照在刺穿麻袋缝隙的小尖尖上,泛着微弱的五彩光晕,像在白日里装了一袋子的星辰一般,惹人晃眼。
那是日光照在玻璃上才有的景象。
这正是燕翎要找的东西。
旁边的辱骂还在继续。
跪在地上的车夫脸都白了,不停地拼命磕头:“是小的冒失!”
那人叉着腰,气得帽子都歪了:“一句‘冒失就可以解决问题’吗?我花钱让你来送货,你就是这么给我送的?若不是我出来一趟恰巧遇见,倒让你差点蒙混过关了!”
“知道这些茶叶是要给谁的吗?还敢用那破驴来拉,我看你是有九个脑袋可以掉!”
—
“都在这儿嚷嚷什么呢?”
一道悠闲的嗓音忽然从人群外传进来。
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拨开人群晃悠悠挤进来,燕翎随意瞥了一眼,他穿着深蓝色织锦常服,腰封是用暗金丝线绣上花纹封边的,头发全都一丝不苟地梳上去。
就连他头上戴的墨蓝色帽子,瞧着材质也是不凡。
左手拇指还带着一枚金扳指。
这身打扮,和谨王府的王管事有些相似,瞧着约莫是哪户人家的管事,却瞧上去又比王管事金贵些。
一看便知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