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里,总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而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比人与猪的差别都大。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有些活着,和死了也差不多。大多数人庸庸碌碌过一生,而小部分人则是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扶摇而上。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头,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在正东震坊,有一位老者正背着一把剑,吟诵着庄子名篇。
在他身旁,还有一个面笼轻纱,怀抱长剑的女子。那女子体态婀娜,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哪怕是看不清楚面容,也足够吸引路人的目光。
女子听到老者的话,笑道:“师父啊,你念错了一个字。是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可不是什么鲲之头。”
那老者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几络稀疏的胡子,略带嫌弃地说道:“为师会不知道这个?老夫是谁,城雪你大声告诉我?”
面对老者的自卖自夸,名叫城雪的女子有些无奈地说道:“江湖三公之首,司徒王氏。”
“这可不就得了?老夫可是王仪,人称王司徒是也。”老者对女子挤了挤眼睛,“怎能连庄子逍遥游篇都念错?”
“那师父你干嘛念错?”女子不解道。
“因为今天师父去找的那个人,就是头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王仪笑了笑,可笑容背后,却是有着一丝冷冽。
在正北坎坊,有一架马车正在缓缓前行。这架马车通体乌黑,车轮也是用同样材质打造。这样沉重的车厢,必然是需要好马来拉。拉车的马有四匹,俱是马过八尺,通体墨黑,毛透亮,没有一根杂毛。车厢上那个大大的敕令,代表着马车的主人可以在涯城之内,随意通行。
驾车的车夫是一个少年,额前留着杂乱的长发盖住了眼,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稳稳地驾驭着马车。
车厢里,也是一个老者和一个女子的组合。不过这个女子可是大名鼎鼎。她便是当今天字号第一宗师,一曲天歌曲烟霞!至于那位老者,则是羽扇纶巾,一副文士打扮。此时他正在和曲烟霞说着什么。
“今晚不知陛下会如何思虑,但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必须得做些什么。特别是解决麻烦这件事。潭镇北那边要安抚,听风轩那里对于新出现的星隐宫,消息也不多。关键这件事还要牵扯到任平生和宁席白身上。唉。北边财神季陌冷与漕帮刘季扬的冲突也告一段落了。善财龙女二人对上漕帮四大天王,还以为他们真要开战了。”老者摇着羽扇,十分辛苦地模样。说完之后,他又叹了口气,“唉,这十三魁首的事,就已经足够让宗师堂头疼的了。可还有一个麻烦要进城,这可真是太麻烦了。”
曲烟霞在老者面前毕恭毕敬,她略带羞愧地说道:“弟子窃居天字第一号,实在是名不如实。这些是,还老师傅挂心。”
老者安慰道:“你才多大?我跟董汶,还有司空那个老家伙多大?你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许多东西第一眼看不透,猜不到,是应该的。”
“师父教训得是。”曲烟霞恭敬地说着。
老者笑了笑,“这算哪门子教训?你可是我最出的弟子了。你剑胆琴心的修为已经超过了我,但是我当时经历了太多的事,所以少了那一分仙气,而你是缺少世俗的磨练,少了那一分烟火气。所以,若你要更进一步,那么就要多多历练。这也是我让你进入天字号宗师的原因。”
“董汶老了,但是越老越精,你可要多多向他学习。你的缺点,便是太讲道理。”老者笑着说,“这一点,今日你若有幸,就多向那个人学学。那个人最不讲道理。”
曲烟霞听他师父这么说,脑海之中想起了之前在夙州见到那人时的情形。那是董汶也说过类似的话语。可曲烟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算讲道理了?
“对了,王仪那老家伙今日似乎也来了。他也有个宝贝女徒弟名叫江城雪,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烟霞啊,若是咱们遇上他,少不得要比试比试。”老者笑着说道。
曲烟霞摇了摇头,“容貌姿,我远不及她的。”
“你看,这就是太讲道理了。”老者大为摇头。“江湖三公里,就这糟老头子最令人讨厌。以为自己有个姿过人的女徒弟就了不起,可他徒弟比起我徒弟来,还差得远了。”
曲烟霞笑了笑,不再理会自己师父的话语。马车继续向前,他们的方向也是东方。
在天元河的那边,涯城皇宫高地之下的那一片庄园之中,有个颔留微须的男子,正在劝另一位正在擦拭长剑,整装待发的男子。若是曲烟霞在这里,定然能够认出那个微须男子。因为他是天字第六号宗师,一醉方休的方休。而方休身边那人,正是方休的至交好友,风雪凌天凌枫。
方休手里捏着一个紫金雕刻而成的酒葫芦,葫芦的塞子是拔开的,里面正传出一阵阵的酒香。而擦拭长剑的凌枫不为所动,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他的这把佩剑,也是十分奇异,剑身之上带着星星点点朦胧了的斑点,好似雪花落于长剑之上,凝而不化。
“一定要去么?”方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