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这话出口,可谓是再一次震惊全场。要知道这三个月来,先后曾有八名当地的仵作检验过这具无头尸,而且还请来了恒王的三名侍妾和两名贴身仆人,都不敢确认这具尸体是否便是恒王。而今谢贻香仅凭这在这前厅里的粗略检查,如何便能断言这具无头尸并非恒王?
那常大人虽然惊愕万分,但心中却是喜出望外,急忙问道:“谢三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其实谢贻香方才验尸时,便已看出当中极大的一个破绽,只是一直隐忍不说,想要先将案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明白。谁知听完众人的讲诉,又从赵若悔口中牵扯出一个躲在毕府凤舞阁里化妆成关公模样的神秘女子,愈发令此案变得扑朔迷离,甚至还将嫌疑彻底引到了毕家身上。
要知道谢贻香此番前来毕府,本就是要替毕家开罪,化解这一桩命案带给毕家的无妄之灾。至于这当中的什么真相、什么凶手,她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哪怕恒王真的命丧于毕府,哪怕凶手就是毕长啸本人,她也要想方设法帮毕家脱罪,因为毕家和谢家到底也算世交,而那恒王却不是什么好鸟。
眼下毕长啸既已被自己说服,不再坚持认定死者一定便是恒王,那么也是时候来了结毕府里的这一桩命案了。
当下谢贻香便站起身来,径直走向前厅当中,伸手拉开了掩盖着那具无头尸的白布,让整具无头尸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继而说道:“还请诸位仔细看看这具尸体,便可知我所言非虚!”
原来兵卒们方才将这具无头尸抬上来的时候,众人一来早已见过,二来对尸体有些忌讳,所以至始至终便只有谢贻香看过。伴随着尸体上的白布被掀开,所有人当即望向这具无头尸,果然便是那具穿着睡衣的无头男尸,哪里有什么异常?只听谢贻香缓缓地说道:“其实这整件事再是清楚不过,正如常大人方才所言,此案存在两个最为关键的疑点。第一,当夜前来毕府的访客,是否便是皇帝的十一皇子恒王第二,这具无头尸体,是否便是当夜的那名访客。”
说着,谢贻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侃侃道道:“我们先说第一个疑点,依照眼下所有的线索分析推断,当夜前来毕府的访客,绝对不可能是真正的恒王。这当中至少有三个理由。”
“其一,不合局势。江浙沿海和倭寇的战事正急,恒王怎会选择此时离开驻地,而且还带走了军中最有威望的萨将军?须知沿海的战事一旦溃败,无论恒王有什么理由,也定然难辞其咎,免不了被皇帝责罚。
“其二,不合常理。恒王倘若当真离开了自己的驻地,必定是以微服出行,自当隐秘行事,又怎会大摇大摆地下榻在朝廷的剑阁驿站里,而且还要向驿丞亮明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一时说漏了嘴,也定然会叮嘱那个驿丞不可声张,甚至可以将其灭口,哪轮到到那名驿丞向自己的上级汇报此事,还惹来一干官员前来毕府拜访?这倒像是事先安排好的设计。”
“其三,不合人情。正如之前所言,恒王如果当真在此时前来毕府,定然是有天大的要事,又怎么可能不先和主人打一声招呼,便以舟车劳顿为由自行前往歇息?这道理再是简单不过,那个假恒王要想瞒过十多年未见的福管家容易,但要想瞒过自好的郑国公,则几乎没有可能,所以才以此推脱不敢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