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靠近荀启的途中,董卓并非毫无戒心。
但他到底受了前一次的影响,潜意识里未把荀启列为一合之敌,没有带长戟过去。
他三两步走到荀启跟前,举起蒲扇大的手抓向玉瓶。
就在玉瓶即将落入董卓之手的时候,荀启突然有了异动。
没有完全放下戒心的董卓立即化抓为拍,将大掌砸向荀启的脑门,却不料被对方虚晃一枪,眨眼便以诡谲的步伐来到他的身后。
同一时刻,荀启怀中的拂尘断为两截,露出内部藏着的一枚刀片,被荀启无缝衔接地夹在两指之间,抵上董卓颈侧的大动脉。
董卓的身形立即僵硬了一瞬。
荀启顺势从身后伸出另一只手,扣住董卓的脖颈,进一步遏制了他的行动。
“都留在原地,放下武器。如若不然——太师要有个三长两短,那可便是你们的罪过了。”
荀启持刀片的手极稳,话语宛若顽笑一般带着笑意,轻飘飘的毫无威胁。
可他杀意饱满的黑眸让所有卫兵停下救援,投鼠忌器不敢有任何举动。
董卓脸色黑到极致:“好个妖道,狗胆包天。你以为挟持了本太师,就能从守卫重重的长安狱逃出去?”
指间的刀片在董卓表皮上留下一道极浅的血痕,立时让他闭了嘴。
荀启幽幽地道:“不知在太师心里,你的性命与我这条‘狗’命——哪个更值钱一些?”
这还用问?
董卓彻底阴下脸,切齿恨恨地道:“你欲如何?”
荀启没有直剌剌地坦白原主的动机,而是放声笑了笑,学着记忆中的模样,重新做出世外高人的姿态:
“李某虽为方外之人,却是看不惯太师这动辄把人打得血肉模糊的做派。太师若能心存善念,将这所牢房中的所有人放了,不再以折磨为乐,李某自然不会再让太师为难。”
形势比人强,不管董卓心里再怎么暴怒,再怎么憋屈,他也只能依照荀启的要求,命人把那几个血人放下,抬去医馆救治。
荀攸也是这间牢房中的一员,董卓为了活命,自不可能单独留下他,可荀攸竟是不肯走。
他的理由是“清者自清,不愿戴着罪名离狱”,但荀启通过短时间的接触与史载资料,知道荀攸绝非迂腐之人,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他的借口。
荀攸决心留下是真,但显然另有理由。
荀攸既然不愿离开,荀启当然不会勉强。
他不许牢房中的卫兵私自离开,挟着董卓挪向后门旁的马厩。
眼见目的地近在咫尺,离成功逃离又近了一步。
突然,荒芜的林道突然传来隐约的对话声,一个身形魁伟的紫冠将军被仆从引着从林道的另一头走来,那将军的手中正提着一柄做工神异的画戟。
被压着走的董卓也看到了那人,立时目光一亮,中气十足地吼了声。
“我儿奉先,速来相护!”
听到“奉先”这二字,荀启的面色蓦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