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启没想到席斐演得比他还真,假意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席斐的桎梏。
李儒听到席斐的话,像是终于找到救命稻草,立即出声附和:
“志才说得对!席小将,你若到此为止,我们两不追究;可你若是杀了我,太师绝不会放过你。”
荀启将持刀的手松开少许,做出意动之态。等李儒松了口气,他又重新把刀提起,警惕地盯着李儒。
“不妥。你说两不相究,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你假意妥协,等我放过你性命,又向太师进谗言,叫我二人送了性命……”
李儒道:“绝不会如此。”
但是就连李儒自己都知道,他这话并没有多少说服力。毕竟……这确实像是他会做出的事。
席斐继续“劝”荀启:“阿启,先把刀放下。”
李儒以为席斐要说服荀启相信他,哪知席斐话音一转,不但没有继续劝解,还说了句:“你之所言,不无道理……不如由我动手,只说是起了争执,一时失手……”
终究是对性命的重视占了上风,哪怕李儒已悟出这是席斐在逼他表态,也只能咬咬牙,询问二人:“要我如何做,你们才肯相信?”
荀启回道:“即便李文士为我二人写下承诺书,也随时可改口说是受我二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见李儒神色不明,他弯唇一笑,
“是以,只能劳烦李文士写一份……即使反悔,也无法向太师颠倒黑白的文书了。”
以李儒之敏锐,几乎在荀启说完的瞬间便明白过来荀启想让他写的是什么。
他脸色难看道:“未免太过强人所难!若我写下背叛太师的求盟书,焉知你不会将它呈给太师,置我于死地?”
不等荀启回复,他昂首冷视,“你不如就地将我杀了,正如你所言——左右不过是死,与其背上逆名,忍受具五刑之苦,倒不如立死,求个痛快。”
荀启收刀入鞘,与席斐对视一眼。
等到席斐朝他颔首,回屋去拿笔墨,他才对悄然张望的李儒道:
“不巧,巡卫的士兵还要半刻钟才到,盟书不过百余字,半刻钟已然足够。”
董卓府虽大,但一直有卫兵巡逻。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冒着被卫兵拿下的风险在院里拔刀,不过是在来这之前从吕布口中撬出巡逻的规律,刚才又在脑中排布了当前巡逻的大致分布,趁着空隙整治李儒。
李儒听到荀启说的话,不由大惊。
“你如何知道?”便是亲自安排巡逻方案的总护卫,也未必能时刻掌握某处巡逻点的具体情况。
荀启没有说话,李儒却因为他的沉默而更加忌惮。
等盟书模板送来,李儒看清上面的内容,这才略略放松了些。
虽然仍要他亲笔签写背叛董卓的语句,但上面明文提到“这份盟书由席斐、席启二人保管”,那么,这段文字就不可能出现在董卓面前。
除非席斐二人想被董卓一起治罪。
尽管是虚假的盟誓,却在某种程度上将他们放在一艘船上,暂时拼凑出短暂的和平。
但在另一方面,这封盟书掌握在荀启二人手中,虽然只是个以防万一的筹码,却也让李儒化主动为被动,以后在应对二人之时,都得掂量一番。
这让李儒颇为憋屈。
他懊恼自己小瞧了荀启二人,却又认为这是无妄之灾。
要是换成其他人被他试探,就算被冤枉,心中愤恨,也只会忍气吞声,或和他据理力争。
有哪个人敢在太师府上搞事的?不怕被卫兵当成逆贼处置,乱箭穿心?
有这个胆子暴.起,还能分析出巡逻路线的,趁着时间差达成目的的,只有这个看似单纯局促的小将。
是他走眼了!
就在李儒无比懊丧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犹疑的声音。
“李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