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上,大臣们轮流上奏,经过几个月的磨合,赵禅真在那个位置上坐着,已经颇有帝王风范了。
时不时问几句话,都能问的底下大臣冷汗潺潺。若是有人答不上来,赵禅真只需冷哼一声,底下便跪倒一大片。
之前抄家了几个大臣,现如今又来了新人,稍年轻些,话不算多,做事还算平稳。好几次赵禅真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玩弄的炉火纯青,这些个大臣便比之前的忠心许多。
眼看着朝会就要结束了,钟琤突然站出来,请奏道:“陛下,今年六月份的束发之礼,钦天监已经在做准备了。臣想着,陛下已经能够亲政,诸事体顺。臣请求返回永安王府居住。”
赵禅真万万没想过他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顿时有些慌乱了。
可还没等他说话呢,那些噤若寒蝉的大臣瞬间活了。
“永安王说的对啊,陛下已经到了束发之年,也该充实后宫,摄政王再住宫内,属实不妥。”
他们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当初永安王借口陛下还小,非要住在宫内才能好好辅佐皇帝,这一住就是好多年。
原本还发愁怎么把这狼子野心的逆贼从皇宫里赶出来呢,没想到他居然会自动提出来。
赵禅真不搭理他们,只看着钟琤,不解,道:“皇叔……”
他有太多话想说了,比如问钟琤为什么,能不能不走。
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末了,他也只是露出淡淡的笑容,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说道:“既然皇叔这样决定了,那朕就允了。”
在钟琤的意料之中,这件事便这样定了。
一下朝,皇太后就把钟琤叫了去,她虽然对儿子要出宫住有些不舍,可心中也是高兴的。
“整日在这宫中住着,一点也不快活。你若是出了宫,也好为钟家开枝散叶了。”
殿内只剩她的亲信,这些亲密话便是说了也没关系。
可钟琤并不领情,“母后,此事容后再议吧。”
赵氏脸冷了下来,冷声道:“你真想让钟家绝后不成?”
钟琤低着眉,啜饮一口茶。赵氏被抢夺入宫,她记恨皇帝,确实没错。可在他的记忆里,他那个懦弱的老爹,也并没有太多的反抗,甚至唯唯诺诺。
原主恨皇帝,更恨的却是他爹。甚至直到老永安王死去,他都没有太大的伤心。
得不到钟琤的回应,皇太后颤抖着身子,咬着牙落下泪来。她这么些年,没有一日不是靠着恨坚持活下来的,儿子与她有二心,更是让她想到自己悲苦的命运。心中也更加的怨恨。
钟琤有些无奈,看了她半晌,到底母子连心,不忍心她气坏身子,只能道:“母亲生气,拿我撒气便是了。何苦气着自己?”
“我不是气你,我是替你爹难过。他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现如今,钟家血脉却要断在你的手里……”
见钟琤还知道劝自己,皇太后总算松了劲,又开始唠叨那些陈年旧事。无非就是她被老皇帝抢入宫,他那个老爹从此再未娶妻,守了她一生一世。
钟琤只听着,时不时喝口茶。见他百依百顺的模样,赵氏又觉得难过,钟琤的爹是个爱妻如命的人,在她被抢走后,对这个儿子也不大上心,父子关系淡薄的很。
若不是她在中间牵着,只怕钟琤每年连上香都不会去。好歹她这个当娘的,也不算太失职。
赵氏擦了擦眼泪,搭上钟琤的手,“琤儿,娘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
末了又把那些大臣一顿骂,等她消完气,又叮嘱素月把她做好的吃食装盒,让钟琤提着回去。
这才算了。
待钟琤一离去,瞧着他的背影,赵氏面露满意,“琤儿和他爹倒是一个脾性,面冷内热。往日里老王爷也是如此,只要哀家一哭,他便什么都答应了……”
素月在一旁笑着应和:“小王爷和老王爷是亲父子,哪有不像的道理呢?”
赵氏听了,更加高兴。可一想到赵禅真,眼睛里又闪着不耐烦,吩咐道:“好好盯紧那个狐媚子,别以为会哭就能拿住永安王了。”
“主子,您这还担心什么呢?等小王爷一出宫,宫内不都听您的?到时候呀,您就是想往龙床上塞几个,就能塞几个。”
素月这番话算是说到她心里了,想来想去,赵氏还是觉得,让赵禅真生下小杂种,再接着当傀儡皇帝,才是对赵家最狠的报复。
“哀家倒是不担心这个,就是想着琤儿,到底喜欢什么模样的姑娘。素月,你说这宫内是不是太过冷清了些?也该把城里适龄的姑娘找来,办个宴会了。”
这厢皇太后打什么主意且不说,钟琤一出宫,就看到小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宫女,秋实,在那里等着。
他挑眉,“你怎的在这里,陛下呢?”
不说还好,一说,秋实就急了,“陛下下了朝就说身体不舒服呢,唤了太医来看,他也不让人近身。一直在帐子里藏着。”
“午膳用过了吗?”
“没呢……”
“胡闹!”钟琤皱眉,语气不善。亏他早朝还觉得小皇帝懂事了,没有闹情绪。
合着是知道上朝时不能闹,现在开始闹了。
“王爷,您去看看吧。”见他生气,秋实吓了一跳,可还是大着胆子哀求道:“陛下一向听您的。”
钟琤冷着脸,皱着眉,看起来是动怒了。
赵喜连忙劝道:“王爷,陛下他还小呢。有些舍不得您是正常的。”
“寻常人家,十五岁已经行敦伦之礼了。”他本是想借这次机会,脱离小皇帝,也好给他些空间发展自己的势力的。
明明上朝时表现的还算不错,怎么一下朝又闹起了小孩子脾气?
钟琤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有他和没他,赵禅真分明是有两幅面孔。
他在身边,赵禅真就像是小了十岁,写个字看个书,都要缠着他,问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