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有兄,你比我还年长三岁,没想到脚下却比我轻快多了。”一个苍穹有力的声音说道。
“节庵公忧国忧民,日理万机,以致操劳过度,不如我们到此为止,就此返衙如何?”一个浑厚若洪钟的声音说道。
“不可不可,我还年未及五十,在你眼中,就如此老朽不堪了么?”苍穹有力的声音笑道。
“节庵公又何必如此逞强,岁月不饶人,连那些年轻的举子门都未能攀援而上,你我能走到这里,已经难能可贵了。”浑若洪钟的声音劝解道。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既已走到此处了,你我当一鼓作气,登临绝顶,一展胸臆,岂可半途而废。你如不想走,那就留下,反正我于节庵是不会就此止步的。”苍穹有力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好好——”浑若洪钟的声音无奈的一笑,“你这把老骨头呀,还跟年轻时一样,死不服输。你既如此说,我年大有就跟你奉陪到底。”
......
杨牧云顺着楼梯口看
去,只见上来两位年约五十左右的老者。
一人身材高瘦,一袭青衫,相貌清癯,双目迥然如电。另一人身材稍矮,圆脸大耳,身穿绛紫色长袍,面目慈祥。他们身后跟上来两名彪形大汉,一见杨牧云脸色俱都一变,连忙拦在老者面前,右手放在腰间所挎腰刀的刀柄上。
“退下——”青衫老者喝道,听声音是那个说话苍穹有力的老者。
那两名彪形大汉立刻退至一边。
“没想到尚有人攀至如此高处,倒让老夫感到意外了。”青衫老者捋须对着杨牧云一笑,“不知小友如何称呼?也是来开封应试的举子么?”
“晚生杨牧云,见过两位老先生。”杨牧云躬身一礼,两眼在他们身上略一扫视,心下暗道:“这两位老者相貌俱各不凡,不知是何来路?难道那位玄衣汉子欲要不利的是这两人么?”
“年轻人守礼重道,又有好胜之心,甚是难得,”青衫老者点点头,“不知可否愿意同我们两位老朽一起登临绝顶呢?”
“晚生得遇两位老先生,乃是有缘,自当聆听教诲。”杨牧云又是一礼。
“嗯——”青衫老者与圆脸老者相互看了看,都缓缓点了点头。
......
“杨小友,听你这口音不似这中州之人。”楼道里,青衫老者边走说道。
“不瞒老先生,晚生乃是浙江省湖州府人。”杨牧云恭敬答道。
“哦?”圆脸老者闻听一笑,对着青衫老者说道:“节庵公,这位杨小友跟你还是同乡呢!”
“老先生也是来自江浙么?”杨牧云又惊又喜。
“老夫是浙江杭州府钱塘县人,跟小友的家乡倒是相隔不远。”青衫老者捻须笑道。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杨牧云边走边施了一礼,“晚生跟老先生竟然能够在这中州相遇,真是天大缘分。”
“对了,杨小友,你来自浙江,怎会到我开封来参加乡试呢?”圆脸老者不解的问道。
“不瞒两位老先生,晚生因事滞留于此,不得按时返乡。又不想错过今年秋闱,便只得在此地报考应试。”
“嗯?”圆脸老者与青衫老者互相对视了一下,脸上都现出异色。
“杨小友,恕老夫直言,”圆脸老者一脸正容,“我大明朝廷对户籍管理甚为严格,举子们只能根据籍贯参加本省乡试,你一浙省秀才,又如何能在开封府报名应试呢?”
“实不相瞒,”杨牧云说道:“晚生去府衙时,确是被人告知了此难处。可知府梁文烨梁大人、翰林学士顾化云顾大人、礼部郎中孙清海孙大人念晚生十年寒窗不易,破格让晚生参加开封府乡试。”
“唔......”圆脸老者与青衫老者听了眉尖一挑,脸上神色似信非信。
“小友倒是颇有门路,”青衫老者嘴角微微一勾,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能使得三位大人一同接见于你。”
“老先生谬赞,晚生一时运气,何足言道。”
三人说着话,登上了宝塔第九层。
“已经到第九层了,”青衫老者微微笑道,“宋人苏舜钦登至塔顶,曾有诗写道:‘我来历初级,穰穰瞰市衢。车马尽蝼蚁,大河乃污渠,俄思一失足,立见糜体躯。’”说着一摆手,“走,我们沿着甬道过去向下看看,究竟是怎么个高法,能让古人如此的心惊胆战。”
青衫老者当先进入甬道,圆脸老者紧随其后,杨牧云跟在他们后面刚刚走了没多远,陡然听到身后一阵惨呼声传来,杨牧云遽然回身,只见老者身边的两名护卫已仆倒在地,背后鲜血汩汩而流,一个玄衣身影站在甬道口,正瞪着一双鹰鹫一般的厉芒向甬道中扫射而来。 </p>